沈無祇眉心若蹙，半天也沒說好還是不好。

“沈世子可是擔心自己的名聲？”

沈無祇一瞬不瞬看著他：“你既清楚會聲名損，為何還要假裝慕男子？”

話音落下，顧悸雙眸劃過一抹微黯：“我自有我的苦衷。”

沈無祇沒說話，仿佛在等他說原因。

顧悸無奈的吐出一口氣：“前年我生了一場大病，久治不愈，那時觀裏的道士說姨母家的二妹妹與我八字相合，於是我娘和姨母就商量著親上加親。”

“可納采剛過，二妹妹就哭著來求我，說自己已經有了心上人。”顧悸半垂著雙眸：“這世間對子的束縛尤為苛刻，如若我家無故解除婚約，隻怕這輩子都嫁不出去了。”

話說到這，沈無祇也沒什麽不明白的了。

片刻後，他微斂深眸：“好，那就按你的方式來。”

顧悸在他看不見的角度揚了下角，語氣卻十分正經：“那就有勞沈世子了。”

兩個人達換後，顧悸告辭的十分幹脆，出門時連頭都沒回。

回去的路上，錢串小聲問道：“爺，您以後就跟沈公子好啦？”

顧悸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撐著側臉笑了笑：“爺我今日心好，咱們回去吃鬆鼠鱖魚。”

錢串一聽有好吃的，什麽問題都忘了，一路上都在咽口水。

傍晚，賀愷從外麵巡完鋪子回來，晚食正好上桌。

一家三口圍坐在一起，賀愷起筷就夾向了最中間的魚。

送口中後，他忽然頓了頓，又馬上夾了第二筷。

顧悸留意著他的神：“爹，這魚的味道如何？”

賀愷咽下，由衷的點頭：“著實可口，論這品相也比咱家酒樓強出許多。”

顧悸聞言，又夾了一筷子胭脂鵝脯：“您再嚐嚐這個。”

這頓飯吃的賀愷撐了個肚圓，連茶都喝不進去了。

飯吃完了，顧悸開始進主題：“爹，您說這七道菜放在咱們家上京新開的酒樓裏賣如何？”

賀愷雙眼一亮，可很快又皺起了眉頭：“麒兒，這樣好的菜譜，你是從哪得的？”

顧悸自然想好了理由，隻說是教館同窗的祖上曾做過廚，箱底存了幾張食譜都被他買來了。

賀愷沒想到送兒子去讀書還有這種意外之喜，樂的直拍肚子。

“爹，您既然覺得可行，那幹脆將雲開樓給兒子打理吧？”

他轉折的太過突然，賀愷愣了一下：“你、你要接管酒樓？”

“嗯。”

賀愷不說話了，見他猶豫起來，顧悸直接搬出殺手鐧：“娘……”

林婉茵見兒子可憐的看著自己，當即拍板：“就這麽定了，雲開樓給麒兒打理。”

隔天早上，顧悸再次來了兜帽男子。

“齊順，你姐姐我已經讓人從招香樓裏贖出來了，你帶一起去上京城吧。”

話落，他從袖口拿出一張契，推到了對方麵前。

齊順拿起隻看了一眼，淚水便倏地從眼眶中湧了出來。

他重重跪倒在地，磕了三個響頭：“小人的命，是爺的了。”

“起來吧。”顧悸把齊順到近前，然後對錢串道：“你去外麵守著，別讓任何人進來。”

“是！”

待門關上後，顧悸看著齊順道：“我接下來說的話，你字字句句都要記清楚了。”

約莫一刻鍾後，齊順四肢僵的從室走了出來。

錢串見他連眼神都是直的，一溜煙就跑了進去：“爺，您都跟齊順說什麽了，他怎麽那樣了？”

顧悸故意逗他：“這故事嚇人的，你當真要聽？”

錢串一聽，立刻撥浪鼓式搖頭：“您還是講給沈世子聽吧。”

“嗯……”顧悸蹙起眉心，然後驀地展一笑：“這主意不錯。”

於是晌午時分，主仆二人拎著三個食盒，坐馬車去了莊子上。

看著滿桌的菜肴，年紀最小的落珠吸了吸口水：“錢串哥，你每天都能吃到這麽多好吃的嗎？”

錢串正要回答，突然靈機一：“要是你家主子跟我家爺結了契，你們也能天天這麽吃。”

觀棋聞言立刻怒目相視：“你閉！”

錢串起膛，懟了回去：“你瞪我幹嘛，我家爺哪哪都好，你家主子還能虧了不？”

觀棋砰的一拍桌子：“你家爺怎可與主子相提並論？”

“什麽並論，”錢串才不像他那麽文縐縐的：“你家主子要是不願意，那也是山豬吃不了細糠！”

這莊子本就造的質簡陋，不隔音。所以幾人在正堂說的話，隔壁室聽的一清二楚。

顧悸低頭忍笑，沈無祇卻以為他被掃了胃口：“觀棋急，日後他不會再胡言了。”

顧悸將笑意了下去，認真的表示：“錢串兒被我縱壞了，回府我會訓他。”

兩人用了幾口，顧悸忽然道：“今日你需同我一起回家。”

沈無祇大手頓住，神微帶嚴肅：“賀淵麒，之前我們已經約法三章。”

顧悸迷茫的眨了眨眼睛，然後倏地反應過來：“沈世子，你未免也太過多心。”

他頗為無語的笑了一聲：“我隻是估著方雲崢今日要來找我，你不與我同行，難道是要出爾反爾嗎？”

沈無祇耳廓一熱，沉默了半晌後，低聲說了句抱歉。

顧悸著碗裏的飯，小聲嘀咕道：“子玉，你一個邦邦的大男人，又有什麽值得我心積慮的。”

沈無祇被說的愈發啞口無言，耳朵也更紅了。

吃完午飯後，沈無祇跟顧悸一起上了馬車。

觀棋見狀，立刻道：“主子，我……”

“你留下，照顧乾伯和落珠。”說完這話，沈無祇便放下了車簾。

馬車顛簸起來後，顧悸就拿起一本書，坐在對角看了起來。

沈無祇思及自己先前所言，主道：“你若有不懂之，可以問我。”

顧悸拿書擋著臉，語氣幽慢的道：“何敢勞煩沈世子，若多說兩語，怕是又會讓你多想了。”

沈無祇隻能悶聲坐著，但時不時的，餘會朝對角看上一眼。

今天是方家親戚歸還銀錢的最後期限，所以顧悸料定了方雲崢會來找他。

馬車剛拐過街角，探頭回來的錢串對兩人道：“方秀才就站在咱們府門口呢！”

顧悸放下了書，略帶諷意的道：“他還真是不讓我失。”

說話間，馬車緩緩地停了下來。

顧悸正要起，沈無祇卻先他一步下了車。

等他從車廂裏出來，此時的沈無祇站在雪中，向他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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