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話瘸子好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扔掉拐。

而賀家，就是方雲崢曾經拄過的那拐。

賀淵麒恨自己真心錯付，可他最恨的是方雲崢害了賀家一百五十三條命。他一直以為是梁南姝下的手，但發配之事渣男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而最讓方雲崢記恨的其中一件事，正是賀淵麒昨日挨打的原因。

思及此，顧悸轉從塌勾起一件外袍披上，然後掀起厚重的棉門簾走了出去。

林婉茵此時臉上還掛著淚，哭著從生育時難產說到含辛茹苦的把兒子帶大，說的賀愷是一點脾氣都沒有。

但顧悸站定後隻說了一句話，就解了賀父單方麵挨罵的窘境：“娘，我了。”

一炷香後。

菜肴像流水一樣端進了室，林婉茵把顧悸眼前的碗壘了一座小山，賀愷見狀，也夾了一塊魚肚過去。

‘啪’——他的筷子被林婉茵打偏，順帶還附贈了一記瞪視。

顧悸挑著碗尖上的東西吃了幾口，然後就不筷了。

“麒兒你怎麽不吃了，是不是不合胃口？”

見林婉茵抬手就要喚人進來，顧悸開口道：“爹，娘，我想讀書。”

室瞬間變得落針可聞，連門外站的丫鬟小廝都傻了。

“嗚。”一聲嗚咽響起，顧悸看向林婉茵，結果哭的人竟然是賀愷。

賀父以為自己把兒子給打傻了，整個人哭的像火車鳴笛似的，倒是林婉茵喊完請大夫後，繞過去拍哄他。

係統在顧悸腦子裏笑的咯咯咯的，勾的顧悸都忍不住抬了下角。

他清了清了嗓子，一本正經的道：“爹，我腦中清明的很，方才所言並非胡話。”

賀愷和林婉茵同時一愣，前者睜大乎乎的眼睛：“麒兒，你說的都是認真的？”

顧悸頷首：“自然。”

賀家最大的問題是有錢而無權，若朝中有人庇護，憑賀家的經商手腕便是皇商也做得。

夫婦倆雙手握歡喜的要命，但這高興勁兒還沒持續多久，林婉茵忽然又蹙起了秀眉。

“麒兒你說要讀書，可是為了那方雲崢？”

此話一出，賀愷直接拍了桌子：“你是不是還想著跟他結契兄弟的事呢！”

原主挨打的原因正是此事。

男子至舞象之年，可與一位年長的未婚男子結為契兄，舉辦完儀式後，雙方便如夫妻一般同吃同住，對外稱作兄弟，實則……

顧悸臉上刻意出一抹苦，垂眸道：“他娘不同意，此事便也罷了。”

夫婦倆倆見他如此，心裏又不好了起來。

林婉茵著他的背，用勸哄的口吻道：“麒兒，你二人好，日後多來往便是了。”

唱了紅臉，賀愷就得唱白臉：“隻是這結契一事，往後你不許再提了。”

顧悸乖巧點頭，還彎眸衝他笑了一下：“聽父親的。”

年的賀淵麒頂著一副玉雪團子的模樣，這一笑簡直讓賀愷心都化了，恨不得像時那般架著兒子滿院子兜圈。

一家三口歡天喜地的吃了頓飯，用完午食後，林婉茵把顧悸哄睡了才悄悄起。

賀母剛走出院門，床上的顧悸就睜開了雙眸：“錢串兒。”

小廝聽聲立刻挑簾進來，“爺，有什麽吩咐？”

“更。”

錢串一愣：“爺您，您這是要出去？”

顧悸一個抬眸，錢串便噤聲不敢再問了，弓著子從箱子裏把火狐大氅捧了出來。

爺傷還沒好萬一再染了風寒，他指定不了一頓打。

換好服的顧悸沒從正門走，而是讓錢串把馬牽到了側門。

顧悸上馬後，錢串仰著頭連聲哀求：“爺，咱們還是坐轎子吧，小的求您了。”

“去後麵。”

扔下這句話，顧悸靴側一馬腹，徑直跑遠了。

要去方雲崢的家，必定要穿過燈市街。

渣男的娘名喚吳氏，前世沒跟著梁南姝作踐原主，如今吳氏正病著，顧悸正好去將朝黃泉路上再送一送。

一街口，顧悸就攏了下韁繩放緩馬速。

一主一仆快走到街當間時，遠遠地就聽見了罵聲。

“……老不死的東西，沒錢還想賒賬？你也不長眼瞧瞧這是什麽地方！”

顧悸騎在馬上瞧的清楚，藥鋪的學徒正在踢打一位頭發虛白的老丈，上還不住口的辱。

他抬頭朝牌匾看去，發現這間藥鋪正是賀家的。

學徒吸了一口正要唾到老丈臉上，耳邊忽然傳來一道破空之聲，下一秒他的脖頸就被馬鞭死死卷住。

圍觀百姓頓時發出一道驚呼，學徒整個人被提飛了起來，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錢串，去扶老人家起來。”

眾人聞聲轉頭看去，看到賀家小公子正騎在馬上，上的火狐大氅越發襯的他紅齒白，容貌琳瑯。

錢串將老丈攙起後，顧悸讓他給些銀子，再好生將人送回家。

吩咐完，錢串小心翼翼的請示：“爺那，那方祿怎麽辦？”

“方祿是誰？”

錢串指了指地上的學徒，低嗓門道：“他是方公子家的親戚，還是您安排在這藥鋪裏的，您忘啦？”

難怪一個學徒都敢這麽囂張，原來渣男家的親戚仗的是原主的勢。

顧悸驀地笑了：“先將他捆了，送到老丈家裏去任憑置。”

錢串一下就樂了：“小的馬上去辦！”

顧悸走後，錢串雇了街角的轎子將老丈扶了上去，然後將方祿捆了個結實。

到了老丈說的地方，錢串發現此是一座莊子，雖然占地不小但四卻著破敗。

他下馬扣門，過了好一會才聽到門栓的聲音。

一個小丫鬟怯生生的出半張臉來：“你是誰啊？”

錢串解釋了來由，小丫鬟一聽就哭了，轉跑回了院：“主子，主子，乾伯被人打傷了！”

錢串又等了一炷香的時間，小丫鬟口中的主子才終於麵。

他看著來人的容貌怔了好一會，直到對方的眼神微冷的掃來，錢串趕低頭躬：“藥鋪夥計打傷了貴府老丈，爺命我來登門賠罪。”

沈無祇輕啟薄，剛要說什麽卻忽然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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