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夕岑凝視著，心頭像被重型機車高速衝擊碾。

房間，只有彼此輕微的呼吸聲，整個世界都好像安靜了下來。

林悅爾在等他答案，顧夕岑卻沉默著，可那雙眸子卻亮得足夠震懾，就這麼被它盯著，任何虛佞都會無所遁形。

顧夕岑一點點瞇起他好看的眸子，微抿的脣，慢慢張開……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在安靜的屋子裡，顯得尤爲突兀。

他垂下眼眸，接了起來，電話那頭傳來花姨焦急的聲音，“二爺……你、你快來醫院吧！”

聽到花姨的哭腔，顧夕岑心中一凜，“我馬上過去！”

掛電話，他微亮的亮，被蒙上了一層灰暗，說了句，“我還有事。”便轉過拉開門，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林悅爾站在原地，直到門關上，都仍沒有反應，只是慢慢垂下頭，掩住了眸中的落寞。

顧夕岑匆匆趕到醫院，花姨和顧長天都在病房外面，裡面是幾個醫生正在忙碌著。

“花姨，哥怎麼了？”他焦急詢問。

花姨的眼睛都哭紅了，“大爺早上醒來還好好的，可突然就暈了過去……”

顧長天也是接到電話急忙從顧家趕過來的，坐在那裡，一張臉半是沉半是焦慮。看到顧夕岑時，他問，“小悅呢？”

顧夕岑皺了皺眉，“哥真正需要的，是手。”

這件事上，他與爺爺始終沒有達共識，因爲手的風險高於50%，所以顧長天死活不同意，寧願那顆子彈留在孫子的腦袋裡，用藥來控制他的疼痛，也好過下不了手檯或者變植人，他接不了那樣的結果。

聽到顧夕岑的話，顧長天態度慍怒的擺下手，“我說過，這件事不必再說了！”

“爺爺，”顧夕岑並不放棄，直言道，“這樣子活著，哥會很痛苦的！”

“痛苦？難道，丟了一條命就不痛苦了？我絕不允許忘川出事！”顧長天擺明沒有商量餘地，鷙的眸鎖他，“只要忘川能活著，我不管什麼方法！”既然林悅爾能減輕他的痛苦，就算是給綁來，他也要帶到孫子面前！

醫生們走了出來，幾人趕進去，顧忘川已經醒了。

“忘川……”顧長天來到牀邊，心疼的看著孫子。

顧忘川眼神略有些迷濛，一張俊臉，被病痛折磨得幾乎了形，喃喃的，他的雙脣輕輕蠕兩下。

花姨疑的問，“大爺好像在說什麼？”

顧長天也沒有聽清，只有顧夕岑看得分明，他在說，“小悅……”

默默走出病房，他依靠在牆上，頭抵著牆壁。

很諷刺是不是？

他竟然也面臨著當初跟哥一樣的選擇。

顧夕岑不懼爺爺的威脅，自私的想，他恨不得把林悅爾藏起來不見人！但是……他卻沒辦法無視這會重傷又失憶的大哥。

到底，該怎麼做？

“夕岑，”顧長天推門出來，看到孫子站在門口，他慢慢關上門，眸凝向他，“忘川現在不能沒有小悅，你去把帶過來吧。告訴，不用復婚，就這麼陪陪他也好。”

聽到爺爺的話，顧夕岑的眼眸慢慢瞇，深呼吸，沉聲，目迸出一清明，“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顧長天看他，有些欣，“嗯，那就快點去吧。”

不必他說，顧夕岑已經跑出了醫院。

難以抉擇時，你是想快樂的痛苦下去，還是永遠憾的痛苦下去？

當他來到林悅爾的工作室時，所有人才剛剛陸續到齊。他大步進去，直奔林悅爾的辦公室，連門都沒推，他就推門進去，屋裡的人聽到聲音回過頭，看到是他，愣了住，“夕岑……”

他上前幾步，來到跟前，清凜的眸子猶如一朵綻放的罌粟，瞬間絢麗，“林悅爾，要不要跟我一起面對所有的力？”

林悅爾怔在那兒，著他，口突然撞擊得厲害。

沒有華麗的辭藻，不見海誓山盟，卻要一起面對力……這樣的話，竟充滿了。

目愈漸變得專注，凝視住他，慢慢笑了，垂下眼眸，輕輕點下頭，“嗯。”

顧夕岑微抿的脣，也勾起一抹弧度，大手倏地攬住的腰，強勢的將整個人拉近，英俊的臉龐，與近在咫尺。擡起頭，就能看到他那濃的睫，還有那雙熠熠的眸……

在他的注視，林悅爾的臉頰漸漸變紅。

不會去想未來是怎樣的，想多了，只會讓自己更加迷惘，只知道，跟他一起，再迷惘的未來，都會安心。

那就足夠了。

顧夕岑眸凝聚，奪魂攝魄的，收手臂，將錮懷中，環住纖細的腰，摟住瘦弱的肩胛。

有這句話就夠了。

“小悅……”門倏地被推開。

林悅爾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往顧夕岑懷中，他則正好順勢接收，眉梢上挑，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看到屋裡的景，米恩一挑眉，微笑，“不好意思，請繼續。”

他很紳士的離開，並細心的替他們關好門。

林悅爾鬆了口氣，可馬上又意識到什麼，臉紅得更厲害了，尷尬得不知要說什麼纔好，雙手推了推他，示意他鬆開。

顧夕岑一笑，有種久違了的舒適愜意。

鬆開雙臂，他說，“有件事，我要聽你的決定。”

林悅爾擡眸，見他如此鄭重，好奇的問，“什麼？”

“是我哥。”他凝視著，沒有一逃避。

林悅爾神一怔，眸中掠過不易覺察的複雜，隨即，垂下目，“他……”搖了搖頭，卻是什麼也沒說。

“我哥況很不好，他現在想見的人，只有你。”

林悅爾一點點皺起了眉，擡頭凝向他，“所以？”

顧夕岑住，“我來找你。”

瞇起眸子，“你找來我……是因爲顧忘川？”

顧夕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視線鎖住，容不得逃避，“剛纔在醫院的時候，我真的開始能理解我哥了。理解他當初做的選擇。”

林悅爾的臉驟然一變，退後兩步，“你跟我說理解他？是想要告訴我，如果是你的話，你也會做一樣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