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我什麼事兒?”首揚出手又起一顆黑莓,在手里把玩著,臉上出一抹嘲諷的玩味,“本來,我以為衛叔叔會激我,否則你們三合會的棟梁之才恐怕會繼續接二連三的被殺。”頓了頓,首揚又繼續說道:“讓我想想,如果我沒救下安哥兒、讓那家伙回去的話,只怕你們三合會接下來要面對的就不僅僅是小小的暗殺了。”
小小的三合會?小小的……暗殺?
首揚漫不經心的話卻囂張得讓他想哭!
衛一白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
首揚毫不忌諱地告訴他事實,就是讓他知道,他們、只能放任這個暗殺者逍遙法外!
衛一白臉發灰,再一次苦笑出聲。
他們非但不能殺顧知航,甚至連怨恨的權利都沒有!
恨、誰?
恨眼前這個被他們毀了所有、能不能好好活下去都是未知的孩子麼?
衛一白發涼,很想蹲下去捂上自己的臉!
他的固執和理智讓他從不會產生后悔這種沒意義的念頭,可他此刻卻如此痛恨自己、后悔自己當初的理智!
——如果當初他能像重義的廖越安一樣,哪怕只有他一半的心慈手,是不是都能比現在好一些?
“衛叔叔一向是個聰明人,難道會相信我真的愿意原諒你們、真的不恨了?”首揚臉上沒了剛才玩味的笑,站起,看著涼亭外淅淅瀝瀝的雨,語氣清淡而清冷,“衛叔叔你告訴我,假如我和你們會長換,我把你們會長害這樣,你捫心自問,難道會真的原諒我?”
衛一白僵地坐著,臉上連往日的鎮定都維持不下去。
手指一用力,黑紫的果醬順著白皙修長的手指下,滴落在青石板上,首揚的語氣越發冷,“二十三歲,我的人生剛剛開始,就再一次毀在你們手里!就算讓羅抿良這輩子的全部心毀于一旦,又能彌補我什麼?”
“可是揚揚,”衛一白聲音黯啞,“對不起你的是我們,不是三合會……”
首揚冷冷笑笑,“他不是說,為了我,做什麼都可以麼?連死他都愿意,區區一個三合會就已經舍不得?”
衛一白的眼已經抑得通紅。
這孩子,既不像豁達果斷的羅抿良,又不像天真單純的謝雨。把元鼓得下跪,把羅抿良得自殺,卻依然連彌補的機會都不給他們!
彈了彈手指上的,首揚沒回頭,“衛叔叔有心思胡思想,不如回去想想怎麼把安哥兒好好送給我吧!”
衛一白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十幾歲,臉上不知是苦笑還是什麼。
在元鼓和羅抿良之后,終于到了自己!
首揚不再理會已經被自己迫到臉慘白的衛一白,拿起書本子朝別墅走去。
一見首揚不打傘就走出去,衛一白近乎本能地跳起來,“揚揚?慢點兒!你、不能淋雨!”邊喊著邊沖進雨里,撐開傘就急急往首揚頭上遮。
首揚的眼簾了一下,沒做聲,只是稍微放慢了腳步。
衛一白是中等材,比首揚矮了大半個頭,高舉著傘顯得格外吃力。加上剛才一連串的沖擊,臉慘白得好像下一秒就會承不住暈過去。
首揚卻木著臉不說話,他知道,整個三合會最理智最沉穩的人就是衛一白,無論什麼時候,他都是最清醒最堅韌的那個!
到別墅樓下,衛一白白著臉沖首揚出一個僵的笑,“你先上去,等下、我把黑莓給你送到房間。”
“謝謝衛叔叔,多送些,味道不錯的。”首揚斯文地淡淡笑笑,“另外,衛叔叔有時間的話打個電話給安哥兒,讓他好好養傷,畢竟,我要的是一雙健全的手。”禮貌地微點頭,像個禮數周到的大一樣走進別墅,留下衛一白一個人舉著傘站在樓下。
衛一白好半晌沒彈,呆愣愣看著首揚頭也不回走進樓梯,一張慘白的臉上連半分澤都不再有!
從沒見過衛一白這幅失魂落魄的模樣,三合會的兄弟們誰都不敢上前問一句什麼,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別墅早就沒了首揚的人影,四周靜靜的,只剩下沙沙的雨聲和斷斷續續水滴滴落的聲音。
衛一白突然放下傘,仰面讓涼涼的雨水打在自己臉上。角抖著神經質地揚起,他的干兒子,果然不愧是讓全世界為之膽寒的Satan!
他沒有像對待元鼓一樣,讓他面盡失、理智崩潰;也沒有像對帶羅抿良一樣,讓他懊悔無及、痛不生!
可他卻給了自己最大的難題——讓唯羅抿良馬首是瞻、唯三合會為中心的自己,親手把羅抿良最強勁的保鏢、三合會最強能力擔當的李安維毫發無傷地送給他!
這個孩子太聰明,也太殘忍!
他知道自己有太多方法可以讓李安維這個實心眼兒的家伙繼續死心塌地跟在羅抿良邊,甚至知道,有他在,李安維想從三合會全而退是癡心妄想!
所以,他找上了自己!
毫不留地對自己坦白出他的恨、他的不原諒,他明知道他們這群父輩對他充滿虧欠,所以肆無忌憚揮霍利用!
最重要的是,他本駕定,自己一定會答應!
可是……李安維是三合會最高總部的保衛科科長,是三合會上下會眾眼中戰神一樣的存在!他對三合會的運作太過悉、對他們的部機太過了解,更何況他的能力還這麼彪悍!
衛一白臉慘淡得好像一下子蒼老十幾歲——誰來告訴他,他要怎麼做才能把這樣一個恐怖的家伙主送給其他人?他要怎麼向會里一干幫眾解釋代?!
而且,即便羅抿良同意,為堂總堂主的他又怎麼能把他們會長最得力的保鏢送走?!
好久好久,直到頭發、服被細雨浸得冰涼,衛一白才腳步不穩地慢慢離開,背影落魄孤寂。
“良子,你怎麼、能生出……這麼會折磨我們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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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揚不知道今年謝雨的祭日和中秋節,羅抿良他們是怎麼過的。他再次醒來后,溫哥華的天氣已經明顯轉涼了。
頭發又長長了一些,溫順地垂在耳側,襯得掌大的小臉越發致、琉璃般的雙眼更加剔,皮依然如同無暇白瓷,乍一看,宛若姿容天的子。
寬松的針織衫上是夸張的塊拼撞,修飾了過分瘦削的。此刻坐在寬大的白吊椅中微抬著頭,的發垂過纖白的脖頸,得好似日本漫里的男主角。
見慣了這傾城的陳昊依然忍不住驚艷得心跳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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