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人世，自該是堅守自我的信仰。”

正衍心知不能不答，隻得著頭皮道，“佛語有雲，放下屠刀立地佛，若此人是誠心悔過，我自是應以慈悲為懷，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如此，也算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乃是功德一件了。”

“但若他罪不可赦，自然也應當到應有的懲罰。”

他這個回答，已經是在努力避開穆昭昭這個問題，所設下的陷阱了。

然而，穆昭昭怎麽可能讓他真的避開？

“皇上伯伯，這就是為何不能以宗教治國，為何正衍大師不配當這個國師，也不能當這個國師。”此時，臉就是淡淡地一笑，看向皇上，道。

“哦？此話怎講？”皇上笑瞇瞇的，問道。

“皇上伯伯想啊。”

穆昭昭於是也就接著道，“若是真按正衍大師所，一個人哪怕殺害了另外一個無辜之人，隻要他肯誠心改過，便可以寬恕，甚至放下屠刀立地佛……

“那被殺死的那個無辜之人，以及他的那些親人，該有多麽的痛苦可憐？

“難道殺人償命，經地義，不就是府按照先人指定好的律令來罰惡人，以此告死者的魂靈，以及死者的親屬們一顆傷痕累累的心？

“倘若一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便可寬恕一個自稱悔改惡人，那麽府查案是為了什麽？

“仵作驗，又是為了什麽？

“難道不是為了查明真相，再將真相公之於眾，而後府按照律令嚴懲惡人，好下人知道，在皇上伯伯的治下，這世間是有公道可言的！”

穆昭昭話音剛落。

“郡主此言極是！”一旁，左相明德，就不住激地讚歎道。

他是一向主張以法治理國家的。

從來，也不信什麽神佛。

“相爺爺想必很是有。”

穆昭昭朝他笑了笑，接著道，“若真按照皇後涼涼得那般，僅憑一個和尚，就能令大晉國國運昌隆，那這滿朝文武，每一個人各司其職，盡忠職守，豈不是了一種笑話？

“那那些在條件艱苦的邊疆，守衛國土的將士們，又算是什麽？

“是不是農戶們也不必種田，工匠們也不必做活，每個人都隻管去信佛就可以了？

“真正的國運，是靠大晉國每一個努力生活勞的人，掙來的。

“皇上伯伯，昭昭以為，百姓們信不信神佛，或許是其次的。

“但一個國家，卻不能信佛，而應當信祖先、信皇上、信百、信將士、信自己的百姓，隻有這樣，才能真正的國泰民安，福運昌隆！”

到這裏，話語剛剛一落。

太子忽地猛地站起來。

“昭昭妹妹得太對了！”隻見他神也是有些激的，雙手不住鼓起掌來。

“……太子，你！”

一旁，皇後一見此，頓時咬牙切齒地低低一聲。

的兒子，竟然公然為穆昭昭好，這豈不是打的臉？！

然而，皇後此番是什麽臉，太子卻是無暇顧及了。

他之所以這麽激，也是因為被穆昭昭的一番話，給激勵到了！

為儲君，太子的力可想而知。

雖然為一個像父皇那樣的明君，卻有些不得要領，不知道該如何做，才能讓父皇滿意。

然而現在，聽昭昭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頓時醍醐灌頂了的覺！

以後，他知道該如何做了！

而太子這一番帶頭讚歎鼓掌，引得在場的眾臣也是心生慨，紛紛激地跟著鼓起掌來。

每一個人，都是一定想要為有用之人的。

尤其是這些員。

他們大多都是通過科舉仕，最初抱定的理想，也大多都是忠君報國。

所以，最初聽到皇後將國運昌隆的功勞，全都歸於正衍和尚時，他們心中，是不痛快的。

也是因此。

此番，穆昭昭的這些話，令他們產生了深刻的共鳴！

如果，以前安樂郡主，在他們眼中，隻是一個幸運的、皇上寵的娃。

皇上對的寵，甚至高於對嶽寧公主。

此前，他們當中有不人以為，這隻是因為穆倦乃是權臣，皇上為了拉攏穆倦，所以故意施展的權宜之計。

那麽今日，他們便是懂了，皇上為何如此寵！

郡主年紀，見識之廣博，見解之獨到，卻已是令許多年人，都要自行慚愧的！

也難怪。

三歲半時尚書房讀書，就敢同皇後打賭。

僅僅用時半年，便考了尚書房第一，令皇後在這場眾人矚目的賭局中，慘敗收場。

其資之聰穎，是不可以常人來衡量的。

……試問這樣的娃娃，誰會不喜歡呢？

這會兒，許多員再看著穆昭昭，目中，也都帶上了發自心的喜。

而皇後那一臉的沉，在此時，就顯得很是格格不了。

藏在袖子裏的手，死死。

恨不得立即就將穆昭昭給掐死！

抬舉正衍當國師，原本就是為了對付穆倦。

此前，想了一萬種辭，來與穆倦對峙。

可誰知，穆倦一句話都不用……

這為穆倦而設下的局，直接就被穆昭昭給破了！

可恨！

“皇上，臣今日此時，不得不，臣此生最大的驕傲，便是吾家有——穆昭昭！”此時，穆倦亦是狂喜，著，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他看著穆昭昭，眸中閃著驕傲的神采。

他的兒，每一次的長，都令人驚豔！

而每一次的驚喜驕傲，也都牽他心深，至今未曾消亡的一愧疚。

來自於，兒剛出生的那幾年，他有意或是無意的疏忽……

每當這種愧疚被牽，他都很是害怕。

害怕兒有一日想起這些，會恨他，會離他而去。

也因而，會忍不住加倍地想要對兒好！

“侯爺，僧有一事不解。”這時候，原本應當是今日宴會的主角，卻又被所有人給忽略掉的正衍，突然開口道。

“何事？”穆倦瞥他一眼，放下酒杯，皺了皺眉。

“僧想問，若侯爺真的將安樂郡主，視為此生最大的驕傲，那為何，在三歲半之前，侯爺都對不管不問，任由被府中惡奴百般欺辱呢？”

正衍神依舊是不悲不喜。

然而，卻充滿惡意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