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逸顯然不知道這些事，睜開眼睛看著夜輕染。

夜輕染沒看他，一直看著棚頂，暗啞的聲音冷，“當時皇伯伯的子嗣已經七人，雖然帝王年輕，但朝中朝臣一直主張早立太子，也是意在培養。只不過皇伯伯一直等著擇選而已，才一再推遲，如今帝師批語后，皇伯伯大喜之下便要昭告天下立我為太子。但是帝師諫言，說天圣未來運數實在風云變化，莫測難料，太子剛過易折，怕毀了我。何況皇上子嗣眾多，立侄子怕是引起轟，朝野震，折損我的天運。于是，皇伯伯便和帝師籌謀了一番，最后順應形勢和朝臣民心，立了過繼皇后膝下的二皇子為太子，立我為暗龍，立太子那日，也同時暗中為我舉了儀式，拜了皇陵祖祀。只有兩位帝師，皇伯伯、父皇、以及暗龍和暗兩位統領知曉我真正的太子份。”

夜天逸薄抿起，靜靜聽著。

“后來我自然由帝師在暗中調教，為帝者的一切我都要學。關在暗室中一兩個月不出來是常有的事，上的舊傷沒好又添了新傷太正常。三歲空手殺虎，從滿是毒的地窟里爬出來奄奄一息，寒池的水一泡便是半個月，牙關打咬破流出就結冰，這些都不算什麼。”夜輕染沙啞的聲音徒然冷寂下來，“多次我都不明白自己為何要生出來，可是死本就死不了。那時候我唯一的想法是死，可惜卻是最難的事。”

夜天逸手蜷了蜷。

“皇伯伯四十五大壽那一日，提前給我用了無數好藥才養回了子，并且告訴我，在大殿上，有一個任務，讓我仔細地盯著兩個人。那一日，我坐在座位上，看著并排坐在一起的兩個小丫頭，一個是秦丞相府的小姐，一個是云王府的小姐。一個是皇伯伯的倚重大臣之，一個是承夜氏百年來組訓要宮為后的人。他們是我的目標。”夜輕染冷靜地道：“開始的時候，一個比一個木訥，規規矩矩，令人索然無味。但我知皇伯伯必定有用心，于是不敢放松，后來果然出現了不同。皇伯伯給你們三人分賜府邸，本來安排好的，卻被云王府那個小丫頭了手腳，調換了你和夜天傾的府邸。出手太快，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連皇伯伯和滿朝文武榮王、我父王等都瞞了過去。卻瞞不過了那麼久訓練且一直注意的我。當時除了我外，我知道還有一人也發現了，就是容景。”

夜天逸似乎也想起了當年之事，眸閃過一恍惚。

“之后規規矩矩坐在殿中，看起來規矩，眼珠子卻一直轉著，看的最多的方向竟然不是將來要嫁的太子，而是榮王府的位置。后來，容景借故出了大殿，果然不多時，也找了個機會出去了，我自然也跟出了大殿。”夜輕染說道這里，突兀地一笑，有些幽寂，“鴛鴦池旁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看到了氣怒地將容景推到池里，容景既然能發現在大殿中的作，又怎麼會被輕易推下水？自然是裝的了，于是我過去提醒，看看如何辦，竟然沒需要我幫忙，便跳下了水去救他，救他上來之后，竟然沒看出他假昏迷，爬在他上就吻了他，我當時震驚，愣神之下被不妨被容景踹下了水池里。雖然明知道是容景，但是我在池里一番思量后，想要試探心思，于是上來之后故意說是踹的，聽了后不爭辯，二話不說又將我踹下去了，我連番兩次落水，竟然覺得不惱，覺得這子比在大殿上木頭人一般坐著有趣多了，我在水下聽著他們的對話，終于明白了皇伯伯提起榮王府世子時的語氣。更覺得有趣，再度爬上岸之后，卻見到一個裝暈，一個大怒，我忽然想試試的手，于是便故意冤枉說非禮容景，看如何，果然氣極和我打了起來。我從出訓練，比年長兩歲，卻只能和打了個平手。”

夜天逸沒有參與這一段時，薄抿起。他比容景和夜輕染都早認識云淺月兩年，卻是命運的齒就在那一年，那一日，他高興于以后的府邸比鄰之際，以后可以常見之事，悄然地疏了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就發生了改變。他臉昏暗之一閃，便木然下來。

“后來那件事之后，皇伯伯問我，我那時候雖然對朝局和皇伯伯的心了解不深，但也從皇伯伯的神語氣明白他不喜云王府的兒，于是刻意瞞了下來。只說乖張，驕縱蠻橫，頑劣不堪，沒有大才，比秦小姐差得天壤之別，不值一提。皇伯伯疑，說了一句，‘的兒不該如此。’，我卻說我看到的就是這樣。皇伯伯不再問，果然后來追在夜天傾后，真了我所說的樣子，皇伯伯每每提及，雖不厭惡，但也不喜，我看不出他想法，他只囑咐我多加觀察，卻嚴令不準親近。”夜輕染忽然冷笑一聲，“何其聰明，不用皇伯伯嚴令，見了我就會自躲得遠遠的，皇室中的人，只和你最近。”

夜天逸垂下眼睫，長長的睫投下兩片暗影。

“八年前，皇伯伯將暗龍給我，以離京歷練之名讓我去南疆拿萬咒之王，給我五年的時間，我卻兩年便拿到了萬咒之王，就在我要回京之時，發現本該在榮王府被寒毒折磨的容景和本該待在京中做云王府那個囂張紈绔的小姐竟然悄無聲息地流落在外。于是我推遲了回京的時間。”夜輕染攥了攥手，又松開，“回京那一日，便發現失憶了，夜天傾要借春樓之事拿他獄，是皇伯伯的暗中指示，我明知道，但還是出手幫。后來皇伯伯問我，若是給我賜婚，我想娶誰，我想也沒想，便說。皇伯伯面大變，說能嫁皇室中的任何一個人，就是不能嫁我。我想說不同尋常，但終究不想給惹禍，便再沒說。后來皇伯伯還是下了想除去的心，于是借秦玉凝給云暮寒和清婉、以及都下了催引，想讓和夜天傾在暗室里沒了清白，將我控制在軍機大營，我便知道他已經防我了。后來事不如他預料，容景和從佛堂暗室出來之后，皇伯伯思索了一夜，對我下了一道命令，說我若為帝，將來后必須是。”

夜天逸猛地抬頭看向夜輕染。

“你也奇怪吧？他為何一直不準我接近他，可是卻偏偏突然下了那樣一道命令？”夜輕染聲音冷冽地道：“那是因為容景。我自然接了命令，他不知道的是，即便沒有他的命令，那時候我已經不能放手。從十一年前他讓我關注他的那一日起，便住進了我的心里，一直關注這麼多年，又如何會放手？父王說我是被云淺月一時迷了心竅，可是他哪里知道，我從來就沒想過別的人。是曾經想過放棄，第一次是為你，后來發現喜歡容景，我曾經有那麼幾日覺得放棄吧！只要他們不威脅這天圣江山，我便放棄，可是發現一切都不我掌控，皇伯伯埋的一樁樁的棋啟，將那一局棋推到如今這個地步。”

夜天逸依然沉默，今日若不是他說出，有些事，他一直不知，他曾經一直以為自己背負得多，卻從來不知，他背負的那些，不過是夜輕染背負的冰山一角。

夜輕染看著棚頂，不再說話。

帝寢殿靜了下來。

過了許久，夜輕染沉痛的聲音似乎從牙出，“竟然殺了兩位帝師，臥病在床還能出手殺人，對我如今只剩恨了吧？恨不得真讓我死。”話落，他一笑，寡淡冷寂，“可是我卻更，怎麼辦呢！”

夜天逸抬眼看他，夜輕染的容在明黃的帷幔里云霧難測。他移開視線，閉了閉眼，終于開口，聲音不帶毫緒，“該喝藥了！你若一直躺在床上，連江山都保不住，還如何想人！”

夜輕染回頭看他，臉緒褪去，緩緩坐起，對夜天逸道：“輕暖喜歡容景，你說為了給帝師飛升沖喜，朕賜婚為景世子側妃，喜上加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