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微寒的馬車無聲無息地跟在了車隊最后,仿佛從來沒有消失過一樣。
護衛們折騰了多半個時辰,搬開了所有橫倒的樹木,車隊才得以繼續向前行駛。
沿著小路又走了半個時辰,終于到了小湯山腳下。
小湯山之所以得名是因為山中有幾難得的熱湯(即溫泉)出口,所以地價很貴。能夠在這里買地置業的,都是天泰朝最頂尖的權貴。
虞夫人的別業在小湯山山腰,占地頗廣,出虞家數百年傳承的世家底蘊。
能夠在這里舉辦認親儀式,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也證明了虞夫人這個宗婦在虞家的影響和對云微寒的看重。
車隊在莊子前的空地上停了下來,護衛上前遞了拜帖,早有兩個管事媽媽候在門房,見了拜帖就迎了出來。
云夫人和云淺薰緩緩踩著踏板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丫環們早就候在一邊,連忙上去攙扶伺候,將們簇擁在中間。
云夫人著華貴,頭上戴著只有二品夫人才能戴的釵,將原本平平的容貌襯托出了幾分大方和威儀。
云淺薰則尚未及笄,梳著可的包包頭,戴著淑妃送給的特制宮花,配上還有幾分嬰兒的面孔,看起來十分活潑可。
云淺薰站在云夫人旁,神態天真地問道:“大姐姐呢?怎麼還沒來?”
沒等繼續問,一個高挑的影就從邊走了過去。湖綠的擺輕輕搖,腰背筆直,腳步輕盈,不是云微寒又是誰?
云微寒回過頭,雪白的側臉上浮現出一個笑渦,用非常小的聲音對著云淺薰說道:“你二姐姐呢?怎麼沒來?”
云淺薰的眼睛瞪大了,二姐姐?二姐姐不是被害得送去慈寧庵了嗎?還敢提這件事?“你,你明知故問!”恨
恨地說道。
云夫人聽得清楚,心知這是剛才的謀算已經失敗,而云微寒也已經知道們是主使。故意提起云輕染,已經顯出滿滿的惡意。接下來,不知道還會有什麼招數等著呢。
云夫人心里沉甸甸的。這是和大哥安平侯商量之后決定的計劃,雖然簡單暴,但是對付一個閨閣弱已經足夠。可是,為什麼十幾個大男人都能讓全而返?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云夫人覺得,好像自從云微寒從皇家別苑回來之后,所有的事就都變得詭異起來。
了手中的帕子,向云淺薰使了個眼,示意不要多說。云淺薰看看虞家的兩位管事媽媽,盡管面有不甘,還是閉上了。
兩個管事媽媽走到近前,姿勢標準地行禮問好:“見過云夫人、云大小姐、云三小姐。”
云夫人面帶笑意地請兩位媽媽起,打賞了們每人一個荷包。
即使收到打賞,兩個管事媽媽的神也沒有什麼變化。們神態自然,談吐大方,上帶著世家大族所特有的自信和矜持。
“我家夫人正在宅等候,還請云夫人、云大小姐和云三小姐隨我們來。”
兩個管事媽媽喚來三乘小轎請們母三人坐了進去。每乘小轎由兩個健壯仆婦抬著從莊子的側門,一路走到院垂花門前,才將轎子放下。
云微寒下了轎,就看見虞夫人正站在垂花門前,邊是兩個。一個和年齡相仿,大約十五六歲,一個才不過八九歲的年紀。
三人后是一排打扮得整整齊齊的丫環,恭恭敬敬地垂手而立。
云夫人和虞夫人寒暄幾句,雙方小輩互相行禮認識之后,一起進了院的正房之中。
雖然在路上耽誤了一些時間,但是
云家人出發得比較早,所以此刻正房之中還只有一位來觀禮的夫人。
虞夫人非要拉著云微寒坐在自己邊,握著云微寒的手慨道:“時間過得真快,這些天我總是想起和如蘭姐姐一起在閨中玩耍的時。好像是一眨眼時間,微微都這麼大了。”
剛才陪著虞夫人出門迎客的一個坐在下手,故作幽怨地說道:“母親,你一看見微微姐姐就把三娘和七娘忘記了。”
云微寒記得當時虞夫人介紹說這兩個是的兒,虞三娘和虞七娘。虞夫人并沒有嫡,生了三個兒子,虞顯之是嫡長子。那麼,這兩個兒就是虞夫人的庶了。
一個庶能夠在嫡母面前這樣說話,看來虞三娘平時還是比較寵的。
果然,虞夫人笑道:“不,這麼大人了還喜歡吃醋。快來人去給三娘端一杯醋來,讓好好嘗嘗。”
虞七娘詫異道:“姐姐什麼時候喜歡吃醋了?酸溜溜的,有什麼好的?”說話還帶著小孩特有的音,配上認真迷茫的表,令人忍俊不。
另外一位夫人就笑著夸了虞七娘幾句。
云夫人對于虞夫人本來就不喜歡,更不喜歡虞夫人要認云微寒做干兒。如果依照的本心,本連來都不愿意來。
可是,云德鄰之前的叮囑還在耳邊回響:“珍珍,我希你從云家妻子的立場出發,配合虞夫人辦好這件事。”
云德鄰的態度很明確,不希讓人看出來云家部的齟齬,不希這次難得的搭上虞家的機會被破壞。
云夫人臉上帶著和的微笑,和虞夫人說著話,心里卻在想:如果剛才在路上,云微寒真的出事了就好了。
不管云德鄰有多麼看重云微寒能給他帶來的價值,只要人一死
,他很快就會衡量出輕重。死人永遠也爭不過活人。
因為人死了,就什麼價值也沒有了。
可是,云微寒偏偏毫發未損地出現了,云夫人不得不違背本心地和虞夫人周旋起來。
虞夫人籌備的是晚宴,因為莊中的湯泉十分有名,所以邀請來觀禮的客人在此過夜,順便泡泡湯泉,明日再離去。這也是小湯山聚會常見的流程。
不過,中國人歷來做客都講究在午飯之前到達,否則就算是比較失禮的行為。所以一時間也陸陸續續來了不客人。
這些夫人都帶著家中適齡的孩子,于是正房中的慢慢地多了起來。
虞夫人看著座中的十幾個,揮手道:“三娘,七娘,你們兩個陪著姐姐們到水閣上去玩耍去吧,在我們跟前一個個拘束著做什麼。”
虞三娘、虞七娘起應了,帶著一群出了正房,向著后院的水閣而去。
虞三娘非常自然地走在云微寒的邊,親熱地挽著的胳膊,向介紹著周圍的景。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在走到一個路口的時候,指著紅長廊的另一頭低聲說道:“微微姐姐,大哥的琢玉軒就是從這里過去,第一個院子就是。”
云微寒側目看了一眼,的表沒有一點異樣,好像就是純粹的介紹。
到底是世家大族教養出來的,至這分鎮定功夫要比云輕染姐妹高多了。
云微寒前世的工作經驗告訴,千萬不要忽視細節,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細節決定敗是沒錯的。
因為特工工作需要在偽裝與反偽裝之中不停斗爭進行,從而得到己方需要的報,完任務。很多特工在偽裝上下了很大功夫,但是暴卻往往只是因為一個小小的細節。
凡是違和的事、
言行,都會引起特工最大的關注。
云微寒看到虞夫人莊中的仆婦丫環一個個都規矩很好,沒道理家中的小姐反而不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這種違和,往往暗示著對方的舉后面還藏著更深的目的。
從第一眼看見虞三娘,云微寒就到的敵意。這種敵意藏的很好,但是卻瞞不過云微寒。
因為,對于過專業訓練的人來說,只需要看到一個人的面部表、肢語言,就能夠得到很多對方可能刻意藏的信息。
在虞夫人介紹們認識的時候,虞三娘雖然笑得很甜,但是的淺擺下出的小小鞋尖告訴云微寒,的姿勢是腳尖側向對著云微寒,而非正對著。這是一種本能的排斥作。
當然,只是一個小作并不能準確判斷對方的真實想法,所以接下來云微寒稍微留意了一下虞三娘對自己的各種細微反應。
虞夫人提起自己的時候,虞三娘的笑看起來很真誠,卻本沒有到達眼底。微笑時,眼角的沒有毫變化。這是一種典型的假笑。
出門之后,虞三娘主來挽著的胳膊,表現很親,但是當時的作實際上有一個非常細微的變化:的上半曾經向后微微仰了一個極小的幅度,馬上就克制著向靠攏過來。
這一系列的微作說明,虞三娘對于的真實態度,絕對不是看起來這麼友善親切。在心中排斥甚至厭惡著云微寒。
在這種心態下,特意向云微寒指出虞顯之的住,用意就很值得玩味了。
云微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口中隨意應答著虞三娘,心中卻在猜測虞三娘對產生敵意的原因。
和虞三娘是第一次見面,虞三娘的敵意從何而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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