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 天上地下

徐鴻濟對自己還是非常有自信的，雖說在揚州到了劉遠的打擊，不過經過這一段時間的閉關，慢慢地，他又找回了昔日的驕傲。

主要是他想通了，劉遠只是一個賤業爲生的小商賈，可能偶然會靈暴發，或又在一些無名古捲上發現在一些奇詩妙句，其實不足爲患，自己能在人才濟濟的北方號稱“才高九鬥”，佔據第一才子的譽，也不是靠吹來的，若不然，只憑自己老父僅僅一個禮部的祠部執事，哪會連清河崔氏也主拋出橄欖枝，招自己爲婿呢。

固執的人就是這樣，一旦給自己找到了理由，那自信馬上就回來了，雖說還有點顧忌劉遠的歪才，不過“士農工商”的觀念深植徐鴻濟的心，對那些賤業之人極爲不屑，一看到劉遠，就像看到一鉈會移的人形便便一樣，臭不可聞。

於是，一見面，馬上跟劉遠保持了距離。

面對這種書呆子中的奇葩，劉遠都有點無言了，看到劉遠無言，那徐鴻濟以爲自己說中對方的肋，心中暗暗得意，一想到崔府裡面有佳人和富貴等著自己，便不理會劉遠，徑直朝崔府走去，心裡己經暗暗醞釀著佳作，因爲他的未來岳父大人，崔氏的二老爺崔漣，最是喜歡好詩句。

“姑老爺新年好”

“姑老爺新年好”

“姑老爺，祝你萬事如意。”

徐鴻濟還沒走到崔府的前面，那些門子、家奴一個個都笑容滿面、點頭哈腰。那臉都笑得像一朵花了。

這就是人上人的好啊，徐鴻濟心升起一強烈的優越。崔府乃天下士族之首，不知多人想投靠而無門，自己僅僅是一個士子，連功名還沒考取，可是別人破腦袋都進不了的崔府，自己不僅能出自如，看看這些奴才結討好那態，更是彰顯自己的尊貴。

雖說看不起這些奴才。往日也沒個好臉，不過看他們表現得那麼好，再說快過年了，賞個小錢也是應該的，徐鴻濟從腰間拿出裝滿銅錢的袋子，一臉驕傲地說：“來，給賞了。”

“啊。姑老爺”

徐鴻濟剛拿出錢袋，那守在大門前的幾個家奴臉大變，一下子就衝了過來，裡還著姑老爺什麼的，徐鴻濟心裡暗想著，下人就是下人。給點小錢就搖尾乞憐，還一窩蜂的擁過來，生怕走得慢沒份一樣，真是沒前途，心裡是那樣想。不過在崔府，徐鴻濟也不敢太傲慢。大聲地道：“慢點，慢點，都有，都有。”

掏出一把銅錢，剛想打賞，沒想到那幾個人對他視若無睹，一下子從他邊衝過........

“姑老爺，小心啊。”

“就是，差點就倒了，現在下雪，地。”

“打掃那老丁也不掃乾淨一點，姑老爺你放心，一會我替你賞他一個耳。”

徐鴻濟一個人拿著一把銅錢在門口，如蠟人一般站著，頭上好像有兩隻烏飛過，別提多尷尬了，沒想到後卻傳來一陣討好獻之聲，扭頭一看，不由氣都炸了：幾個家奴真團團圍著劉遠噓寒問暖，有人輕輕撥落他服上的雪末，還有人彎下腰，下劉遠鞋子清理裡面的積雪，很明顯，剛纔是下雪地，劉遠不小心了一下，那幫家奴就是去攙扶他的。

敢剛纔點頭哈腰問好，也不是衝著自己，只是自己領錯了。

徐鴻濟一下子都憤怒了，自己堂堂崔氏的姑爺在這裡，這幫田舍奴竟然視若無睹，跑到扶一個賤業的商賈，還什麼，他姑老爺？

徐鴻濟氣得臉都紅了，指著那些家奴大聲罵道：“瞎了你的狗眼，他只是一個賤商，姑老爺我在這裡，簡直就是沒了規矩，看我不稟報崔老爺，讓板子打斷你們的狗。”

一個腳有點不太靈便的老門子走到徐鴻濟而前，小聲地說：“姑老爺，請息怒，你是二姑老爺，而劉校尉，是三姑老爺，己經和三老爺的兒訂了婚姻，換了庚帖，當時那請帖還是小的送到徐府的呢，不過當時姑老爺你正閉門苦讀，也許忘記了吧。”

喜帖？

徐鴻濟記得，自己剛剛閉關苦讀這時，第一天就有一個親戚兒子的百日宴，想請自己去讓他的兒子沾沾才氣，他不勝其煩，就吩咐下人，無論哪個的喜帖，一律扣住，無須給自己，因爲自己要閉門苦讀，不知道那個最得寵的崔夢瑤嫁人，也有可願。

不過，徐鴻濟現在不關心這件事，而是吃驚地說：“剛纔你說什麼，校尉？他是什麼？校尉？”

老門子高興地點點頭說：“是啊，六品上昭武校尉，皇上親封的，還特允姑老爺著緋紅服，佩銀魚袋呢。”

什麼？六品還特允他穿緋紅服，佩銀魚袋？徐鴻濟一下子眼睛都瞪得像牛眼那麼大，他老子就是禮部執事，對禮法這些極爲悉，自己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這是極大的恩寵。

才半年多的功夫，一個賤業的小商賈，不僅抱得人歸，皇上親封，一舉做了六品校尉，還連逾二制，著緋紅服，佩銀魚袋，天啊，這是多大寵，一時間，就是徐鴻濟也傻眼了，搖了搖頭，以爲自己是在做夢呢？

“姑老爺，姑老爺，你沒事吧？”那老門子小心的問道。

“沒事”徐鴻濟把手裡那一把銅錢到老門子前：“諾，過年賞你的。”

“是，是，謝姑老爺賞賜，謝姑老爺賞賜。”那老門子又是點頭又是賠笑地領了賞。

徐鴻濟心道，還是這老門子見得多人世故。知道自己前途無限，所以特地來討好自己。不像那幾個家奴，好像目中無人，眼中只有那個賤業出的傢伙。

可是徐鴻濟還沒想完，只見那老門子畢恭畢敬接到銅錢後，看也不看，隨手放懷裡，一邊走一邊道：“姑老爺，你沒事吧。剛纔老奴腳不靈便來慢了，你們這些傢伙，手腳放輕一點，可別損了姑老爺.......”

徐鴻濟覺，就像寒冬臘月，讓人劈頭蓋臉潑了一盆冷水。

就是都是姑爺，本以爲還會有人看重自己。知道自己前途無量，沒想到唯一湊上來的老門子，也是因爲腳不靈便，又看到實在沒人應付自己，這才湊上來的，特別是接到賞錢後。看也不看就很隨便塞進懷裡的作深深刺傷了徐鴻濟的心。

很快，他就明白待遇的差別在哪裡了：

“喲，金豆子？姑老爺真是太客氣了。”

“姑老爺對小的真無話可說”

“就是，就是，真是太慷慨了。”

“姑老爺。姑老爺，我。我，我......謝姑老爺”

徐鴻濟扭頭一看，只見劉遠拿出一個錢袋子，拿著黃澄澄的金豆子正在派放，那些家奴圍著他，一個個笑臉如花，不停在恭維討好著，而自己邊一個人都沒有，心裡暗生羨慕，不過臉上還是裝著厭惡之，小聲罵了一句：“譁衆取寵，哼。”

也懶得這裡作陪襯了，大步往裡面走，有了劉遠那金豆子的比較，自己這一袋子銅錢就拿不上臺面，難得大方一次，隨手與了給守在門前不能隨便的守衛：“你們拿去分了。”

“謝姑老爺”那守衛多是軍人出，並沒有門子那般會說話，徐鴻濟一大袋子銅錢就換了幾個字，心生一不快，不過也無可奈何，著臉徑直往裡面走去。

兩個姑爺頭一回鋒，自己完敗，還是完敗在自己最想打敗、最輸不起的人上。

劉遠沒有什麼架子，再加上最近財運亨通，小娘也有心替劉遠造勢，棄銀豆子，改爲金豆子，這樣一來，就大那些下人喜歡，其實劉遠剛下馬車這時，那些眼尖的門子就看到他打賞的，赫然是金豆子了，一個個，能不使出渾解數討好嗎？

散了一圈金豆子，收到無數祝福，又拒絕了一個家奴背自己進府的好意，解說自己只是一下，沒什麼大礙，這才一臉笑容，施施然走進崔府。

要不是家主有規定，這些門子家奴都想打開中門，讓劉遠大搖大搖進崔府了，與徐鴻濟的待遇相比，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等徐鴻濟和劉遠兩位姑爺進去後，那些門子家奴馬上就小聲音議論開了：

“好傢伙，都說劉姑老爺大方，真是吹的，那金豆子說也有五錢，哥幾個也算小發了一筆。”

“那是，那是，你那天休息不知道吧，大管家親自派人給他送了十幾箱東西，得扁挑彎彎的，後來有份擡東西的老四回來說，嘖嘖，那十幾箱，全是黃金白銀。”

“這事我也聽說，據說是他出的主意，老爺們狠狠賺了一大筆呢。”

“真是人比人得慫，貨比貨得扔，那個徐姑老爺，平時眼高過頂，鼻孔朝天，本就沒把咱們當人看，平時又是極爲吝嗇，打賞都是給銅錢，都把咱崔府的下人當要飯的了。”

“籲，別吵，這種事不要在這裡說，估計你不知道吧，他老子就是禮部一個小，和禮部周尚書是一個貨，頑固不化，本來就是一個清水衙門，平時又清高，該收的例銀也不要，還有一大家子要養，能大方就怪了。”

“正是，我老子教過，忠忠直直，終須乞食；狡狡，有煎有炒。”

又小聲議論了一會，這門子家奴才散了，不過一個個喜上眉梢，不時一下那金豆子，生怕掉落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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