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後,黎想果真離開金珠去了火車站,乾東市雖然也有直飛廣州的飛機,可卻是隔一天一趟,今天正好沒有,所以他只能坐火車去。
黎想走後,金珠給白律師打了個電話,約他見一面,想問問孫小燕懷孕對這個案子有什麼影響,現在應該做些什麼。
不過黎想去東莞的事金珠沒有告訴白律師,畢竟那只是的懷疑,如果沒有十足的證據不想說出來,那樣不會壞了孫小燕和楊大山的名聲,同樣也有損金珠自己的名聲,哪個清清白白的兒家會去猜疑這些東西?
當然了,如果有證據又另當別論了。
不管這些證據能不能用到公堂之上,但是私下金珠卻可以拿來告誡孫小燕和孫家的人,讓他們有所顧忌些,鄉下的老人多半對自己和子的名聲看得還是蠻重的。
這才是金珠讓黎想去東莞找證據的理由,並不單單是為了這個司。
白律師坦承昨晚回去之後他跟法院的朋友通了下這個案子,把孫小燕懷孕和打人的經過都說了一遍,法院那邊的想法和白律師基本一致,說懷孕不影響解除繼母和繼子的關系,而且因為他們手裡有孫小燕打人的證據,這個案子的判決反而會更容易些。
不過由於孫小燕懷孕,法肯定要考慮到的現狀,在罰沒款的問題上可能會做出一些調整,金珠這邊要留出他們姐弟幾個的生活費和學費,孫小燕那邊也同樣要留出懷孕期間和生孩子期間的花銷。
還有,如果楊大山的死亡賠償金下來的話,孫小燕肚子裡的孩子也有權利獲得一份養費,只會比幾個哥哥姐姐都多,因為他最小,養的年限最長。
金珠對這個倒不是很在意,現在的重心是跟孫小燕解除親屬關系,金錢只是捎帶的。能給一點教訓固然好,即便不能,那就當是他們姐弟幾個積德,讓楊大山九泉之下能夠瞑目。
從律師事務所出來。金珠去了一趟醫院看楊大壯,從楊大壯的裡得知楊寶田已經出院了,目前屬於取保候審階段,不過他也把罰沒款齊了,現在只等著法院的判決。同樣了罰沒款等著判決的還有楊大力,只不過他沒傷,所以還被關押著。
“金珠,對不起,你爸出事時我離他最近,可我還是沒能救下他,對不起,如果當時不是因為我,他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說起來我才是那個罪人。是我害了你爸把他拉進來,可我卻沒有保護好他。”楊大壯說完低下頭了,不敢看金珠的眼睛。
金珠這才知道由於自己和楊琴鬧翻了,楊寶田卻裝沒事人似的上門求楊大山辦事,這件事令楊大山質疑起楊寶田的為人來,所以楊大山那時真的沒有考慮跟楊寶田一起做事。
後來孫小燕懷孕,在電話裡囂著不要這個孩子,說是養不起,楊大山這才了去采沙的心思,只是還沒有下最後的決心。是楊大壯在後面推了他一下。
彼時,楊大壯已經真真切切地嘗到了采沙的甜頭,也正因為嘗到了甜頭他們幾個才想著買挖掘機大幹一場,可他也害怕有一天被抓之後承擔不起這個後果。於是聽從了楊寶田的建議拉楊大山下水,並且在明知楊大山湊不出買挖掘機的錢的況下,楊大壯主開口說借錢給他,說等楊大山拿到分紅再還他。
所以說,與其說楊大山是被楊寶田拉下水的還不如說是他楊大壯拉下水的。
金珠是第一次聽說這些事,知道楊大壯也是因為愧疚才說這些的。只是沒想到楊大壯是因為去救楊大山才挨了那一鋤頭,楊大力沒有告訴這些。
至於真相如何金珠已沒有興趣知道了,來看楊大壯是希法院的人找他調查楊大山有沒有對金珠幾個盡到養之責時他能說幾句真心話,因為這些年都是他在照料金珠一家的田地,他應該是最有發言權的。
“對了,大壯叔叔,我二叔說我爸在給我存私房錢打算等我結婚時給我買一套銀飾,他的私房錢在哪裡?”臨走前,金珠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既然是私房錢,那就不可能在孫小燕的手裡,可據楊大力說,那錢也沒有在他手裡,而楊大山最信任的人莫過於楊大壯了,所以金珠才會有此一問。
“啊?這錢你還沒有拿到?我聽說是在你二叔手裡,有多我也不太清楚。”楊大壯說完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臉上有了氣憤之。
“你是說這錢在我二叔手裡?”金珠倒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細想一下,金珠趕到醫院時是楊大山剛咽氣的時候,那個時候楊大力的悲痛是真切的也是猝不及防的,因而才會說出楊大山在為金珠準備私房錢買銀飾,可是後來大概是整理好了自己的緒,加之又聽說上面要罰他們這些人,所以想下這筆錢,故而不再提起這件事。
當然,也有可能是林月梅想下這筆錢,以金珠對林月梅的了解,這種可能似乎更大一些。
可是不管怎麼說,楊大力作為楊大山的兄弟,這件事做的實在是太不地道了。
“一開始是在他手裡,後來有沒有拿回來我就不知道了,你爸只是跟我提了一句。”楊大壯有些後悔自己說錯了話,他知道依金珠的脾氣肯定會去找楊大力要回這筆錢,而楊大力肯定會抱怨他多事,而且為了面子,說不定他會否認這件事,到時他夾在金珠和楊大力之間肯定會左右為難。
“金珠,這件事也沒有十足的證據就在你二叔手裡,要不就算了,他是你二叔,了這麼大一筆錢,日子也不太好過,而你又不差這點。”楊大壯勸道。
“那不一樣,這是我爸的心意,他一輩子只有這一次想在我面前盡點父親的責任,我得全他。”
不過由於楊大力還在關押中。金珠一時沒有辦法找他,只得暫且放下這件事。
從醫院出來,金珠去了一趟派出所,沒有找到昨天的那三個警察。也沒有見到孫小燕,但是從別的警察裡得知孫小燕已經被那三個警察連夜送回鄉下父母家了,理由是金玉一直不停地哭鬧,而孫小燕又不肯帶著去住旅館,留在派出所只會影響別的值班人員的工作和休息。
從那個警察裡。金珠還聽說了一件震驚的事,說是金玉的上有不青紫的瘀痕,應該是被人掐的,也正因為此那三個警察才會把孫小燕送到父母家,大概也是想借機告知一下父母吧,看看能不能為那個可憐的小姑娘做點什麼。
這可不是沒有的事,想當初孫小燕為了要個孩子也算是費盡了周折,有了金玉之後對也是極盡寵,這才多長時間,怎麼會變這樣?
還有。既然連金玉都不喜歡了,又為什麼會一而再地懷孕,還其名曰再替楊大山生一個兒子?這豈不是自相矛盾?
或許這個孩子的確是意外,只怕連楊大山也未必知道,因為楊大山走的時候周水仙沒罵孫小燕,如果那個時候孫小燕知道自己有了孩子應該早就說了出來,還能任由周水仙等人往上潑髒水?
從派出所出來,金珠有些悶悶的,是替那個小姑娘難過,攤上這樣一個沒有責任心的母親。只怕難的日子更在後頭。
可是話說回來,楊金珠幾個不也是這麼長大的,如果不是湊巧穿了過來,這姐弟四個只怕還在楊家寨過著苦哈哈的日子呢。
回到家裡。金珠已經放下了金玉,慨歸慨,但是金珠決計不會多事,更不會主去攬事,如果說攤上孫小燕是楊大山的劫,那麼攤上孫小燕這樣的母親也是金玉的劫。個人有個人的劫,個人有個人的緣法,這是命定的。
“大姐,你回來了,律師怎麼說?”金牛正在自己房間寫作業,聽見金珠開門的靜忙跑了出來。
“沒事,不用怕,律師說我們的司肯定能打贏,以後就不是我們的後媽了。金牛,聽大姐的話,好好念書好好學圍棋,你阿想哥已經開始裝修帝都的房子了,等你小學畢業後大姐就把你和金柳帶到帝都去念書,以後我們就遠離這些人,你再也不用擔心有人欺負我們了。”
說完,金珠的腦子裡忽然閃過李睿鐘的面孔,他應該把自己放下了吧?不會再來欺負了吧?
整個寒假外加返校的這個星期金珠都沒有收到他的任何信息,當然也沒有見過他,所以完全有理由推測他放棄了。
“我懂,大姐,阿想哥跟我說過很多遍了,阿晟哥哥也說過,讓我一定聽大姐的話,我也知道大姐對我最好,我沒想對不起大姐,更不恨大姐,我,我,我就是,就是覺得爸爸太可憐了,送醫院的路上他雖然不能說話,可是他能聽到我跟他說話。”
金珠聽了有幾分奇怪,“你怎麼知道他能聽到你跟他說話?”
聽楊大力和金楊都說過,楊大山傷的是頭部,倒地之後便沒有意識了。
“我握著他的手一直不停地喊他,我看見他流眼淚了,大姐,你說爸爸是不是好可憐,他也不想死的是不是?他也不舍得離開我們的是不是?”
金珠聽了默然不語。
這不是迷信,冥冥之中確實有很多沒法解釋的玄幻之,比如說楊大山的死不瞑目,別人試過了都不行,唯獨金珠跟他承諾了會帶大幾個弟弟妹妹他才合上了眼,這會聽了金牛的話,金珠倒是覺得這楊大山臨死之前應該是有所悔悟的,不然的話他不能這麼割舍不下幾個兒。
可惜,這悔悟來的實在是太晚了。
“金牛,沒有人會舍得死會舍得離開自己的親人,可一個人的死是他自己沒法控制的,這個世界每天都有這麼多的生老病死,有人因為意外而死,有人因為疾病而死,也有人因為壽終而死,不管他願意不願意,該走的時候都得走,所以我們這些活著的人就更要好好珍惜每一天,千萬不要像爸爸那樣,活著的時候不好好對我們,臨死的時候流淚想懺悔也晚了。”
金珠見金牛的心結似乎打開了些,能聽得進說的話了,便借機再開導開導他,無論如何,這是一手帶大的弟弟,委實害怕他走彎了。
“大姐,那你後悔嗎?後悔沒好好對爸爸?”金牛抬起了眼睛問。
“不後悔,因為我問心無愧,他雖然這麼多年沒有管過我們,可是他傷了我出錢給他治傷,他沒有工作我給他找了工作,他回家養傷我給他出了錢,後來他傷好了,可以自食其力了我才沒有管他的,這次他沒了,後事也是我出錢給他料理的。所以不管怎麼說,我做了我自己該做的,我沒有什麼後悔的。”
金牛聽了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金珠也不知他聽進了多領悟了多,好在他本純良,通過這些日子的觀察來看,還不至於偏激到是非不分的地步。
搞定了金牛,金柳就更好辦了,只是膽小怕事,心裡明白著呢,絕不至於糊塗到聽信別人的謠言把楊大山的死怪罪到金珠頭上。
事實上跟楊大山也沒有這麼深的,跟金牛不一樣,小時候沒挨過楊大山的拳頭,以至於後來很長的一段時間仍是對楊大山無法釋懷,所以楊大山的死雖然也覺得難過,可那是基於對他的同,並沒有那種天塌了或者是心裡缺了一角的覺。
換句話說,楊大山在或者不在,影響不到的生活。
至於金楊,的況介乎在金牛和金柳之間,對楊大山雖然沒有金牛那麼深的孺慕之,可也不像金柳似的可有可無。
或許是在梧桐鎮租房住的那些日子楊大山經常給他們送米糧菜來,也或許是這一年多來他偶爾來看他們會留下點錢來,所以對楊大山的更複雜些,說親近說不上,說冷漠吧又不全對。
總之,對這個父親最真實的是怒其不爭哀其不幸,不過對孫小燕的恨卻是真真切切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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