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沉默地看著滿朝文武,深深地覺到大臣們的表跟吃了蒼蠅一樣,而他們此時的心大概比自己盼兒子還盼得心切。
畢竟若是自家妻子有孕,第一胎是個兒,以后還可以生第二個第三個,甚至多納幾房小妾,總能大半的幾率能生出兒子來,除非上天注定他們這輩子沒有兒子命。
可皇陛下懷的這個卻是五五開,跟在賭坊里賭大賭小一樣,機會只有一次,輸了就是傾家產——好吧,傾家產不至于,可江山若一直由公主繼承,對于男人來說,似乎也不比國破家亡要好上多。
群臣心里的糾結,容修和夜紅綾是不關心的。
下朝之后兩人去了勤政殿,稍作休息之后,陳遠把今天的奏折都搬了過來。
容楚修著夜紅綾高隆的腹部:“我有預,這個孩子極有可能就是個公主。”
“為什麼?”
“上蒼都是喜歡跟人作對的。”容修道,“穆國這些大臣們越是心心念念盼著皇子,上蒼也許偏要給他們降下一個公主。”
“公主也無所謂。”夜紅綾語氣淡淡,“我能當皇帝,我的兒同樣也可以,誰反對都沒用。”
容修在耳邊親了親,輕輕嘆息:“以后我們的一雙兒都是天子,我們可以指派忠心可靠又有能力的大臣輔佐,然后我倆早早退位讓賢,去二人世界,把江山早早丟給他們去勞。”
夜紅綾皺眉,忍不住瞪他一眼:“這是為人父應該說的話?”
容修眨眼:“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閉。”夜紅綾踢了踢他的,“去看奏折。”
容修低笑,執起的手吻了吻:“遵命,我的皇陛下。”
夜紅綾心尖一,忍不住又想踹他。
容修轉過,在對面的矮榻上落座,示意陳遠把奏折都搬過來,放在兩人之間的幾案上。
容修一本本翻看,一本本篩選。
殿一片靜謐。
生活太過好,帝王夫妻也可以過得如尋常百姓一般平平淡淡,經歷過生死,經歷過重生,轟轟烈烈的相反而不再是他們所追求的方式。
平淡的幸福既是他們的滿足,也是天下蒼生的喜悅。
天下安定,河清海晏。
戰暫息。
臘月十八是夜紅綾的生辰,也是皇登基之后的第一個生辰,宮里自然大大辦,宮宴辦得格外隆重。
滿朝文武慶賀聲中,夜紅綾坐在主位上,就算腹部隆起也掩不住周尊貴冷峻的霸氣,這個穆國有史以來第一位皇,以無人能及的本事和手段,強勢地登上了帝位,比男子登帝時帶給眾大臣更多的心悸和畏懼。
雖沒有大開殺戒,沒有尸橫遍野,沒有讓的皇權路上皚皚白骨遍地,從開始到結束,死去的和被囚的,也不過那麼幾個人。
遠遠到不了雨腥風的程度。
可這個人本事,卻比雨腥風更能帶給人畏懼臣服,因為是所有人不可戰勝的傳奇——就如同護國公主的封號一樣。
護國公主,護的是穆國,自己的國,自己的江山。
只是從炎夏到秋,從深秋再到寒冬,的邊始終有個人形影不離地陪著,當他們知道了他的份之后,每次看到這個人,心里便總忍不住會想,南圣江山到底是誰的江山?
這位剛登基不就的南圣新帝長久逗留在穆國,就不擔心他的江山被人趁機奪走?
某人顯然是不在意的。
當然這位大臣們同樣也并不知道,從南圣飛來的鷹隼隔三差五便會帶來最新的消息,以及只有皇帝才能做主的奏報,而但凡一些丞相和其他閣大臣們能做出的事,都在南圣皇宮里被帝王的心腹大臣們理得妥妥當當。
時荏苒,轉眼又是一年春來到。
皇陛下的肚子一天天大了,除了早朝之外,他們每天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紫宸宮,連朝政大事都搬到了紫宸宮理,既不影響皇該有的休息,也不會耽誤了朝政。
春暖花開的季節本就容易瞌睡,而皇的肚子大到臨產,容修每日小心翼翼,生怕出現個意外什麼的,提心吊膽地守著生產的日子。
穩婆和伺候的宮早在兩個月前就安排得妥妥當當,甚至還特意尋了個醫湛的醫以防萬一。
三月底,普照。
夜紅綾慵懶地斜倚在窗前曬太,容修就坐在邊不遠的案前,一本接著一本,有條不紊地批閱奏折,時不時地朝投過來溫的一瞥。
直到陪在夜紅綾邊的丁黎看到夜紅綾忽然皺眉之后,連忙驚呼:“陛下肚子疼了?”
任是所有的準備早已做好,此時乍然聽到這一聲,紫宸宮里仍然陷短暫的兵荒馬。
容修慌忙放下手里所有的東西,走出來抱起夜紅綾就往殿疾步而去:“穩婆!”
“別慌。”夜紅綾被放到床上時,淡淡開口,聲音平靜沉定,讓人不自覺地到心安,“暫時疼得還不是很厲害。”
一陣陣的疼,疼一會兒會稍歇片刻,然后有一陣急促的疼。
穩婆和婢子疾步,開始做準備工作。
“子生產之地,男人不能,請皇夫先出去一下。”
容修面冷冷:“我要在這里守著陛——”
“出去。”年紀長資歷久的穩婆厲聲呵斥,“在這里搗什麼?”
容修眉目一冷。
這大概還是他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被夜紅綾之外的人呵斥,然而一想到紅綾即將生產,他滿心的擔憂焦慮,哪還有時間去跟一個穩婆置氣?
“出去吧。”夜紅綾轉頭,眉心不自覺地鎖了起來,這會兒應該是疼得有些了,“別在這里礙事,我沒事的。”
于是神難掩焦慮的皇夫大人很快就被產婆們無地趕了出來,隔絕在了重重帷幔之外。
這位穩婆們真的很穩,有條不紊地吩咐宮準備該準備的東西,并且不忘問皇疼到什麼程度了,以及低聲安的聲音也能過重重帷幔傳遞出來,伴隨著皇還算鎮定的回答,讓容修心下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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