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紅綾進宮時,跟一起出府的寒卿白接到了一封信。
信上僅寥寥數語:桃花山閣樓,有重要的事相告。
寒卿白著手里的信箋,看著信上陌生的字跡,心里琢磨著約他見面的人會是誰,此去是否會有危險?
對方是真的有事相告,還是想算計他?
這會不會是一個謀?
心念急轉,他靜靜思索片刻,回府代了顧管家幾句話,便乘著馬車往桃花山而去。
“寒卿白去了桃花山?”夜紅綾趁著夜從宮里出來,回到公主府就聽到了管家的稟報,不由皺眉,“誰約的他?”
顧管家搖頭:“屬下不知,寒側夫沒說。”
夜紅綾于是沒再多問,回到紅綾苑,只覺得周約似有悉的氣息縈繞。
獨自在庭院里站了片刻,搖頭甩去腦子里不知是不是錯覺的悉,召來翎影問話:“寒卿白現在在何?”
“楚府。”翎影回道,“約寒側夫的人是楚閣老的孫子楚瑜。”
夜紅綾眉眼微深:“楚瑜?”
“是。”
夜紅綾沉默片刻:“他邊是否有人保護?”
“屬下安排了影三和影四在寒側夫邊。”
夜紅綾嗯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麼,徑自了寢殿。
迎面靜蘭和添香走過來服侍,靜蘭抬手退去夜紅綾上外袍,低聲道:“殿下坐下歇息會兒,奴婢去給殿下沏茶。”
夜紅綾在窗前錦榻上坐了下來,環顧殿一周,語氣淡漠:“丁黎呢?”
添香謹慎地回道:“丁姑娘被梅側夫過去了。”
話音落下,空氣微微一靜。
夜紅綾沉默地斂眸,清冷眉眼間窺不見什麼特別的緒,須臾,淡淡嗯了一聲,闔上眼稍作休息。
氤氳的茶香在空氣中彌散開來,淺淺縈繞。
靜蘭給夜紅綾沏了盞茶端過來,恭敬請示:“殿下要現在沐浴休息嗎?”
夜紅綾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今晚府中有沒有人過來?”
“殿下說的是許公子?”靜蘭點頭,“許公子來了一趟,跟顧管家說公主殿下要見他,可寒側夫不在,殿下您也去了宮里,所以顧管家讓他先回去了,說是等殿下回來若要見他,再去傳他。”
夜紅綾喝了口茶,沉默地倚著錦榻,想到方才在宮里那人說的話。
“您的母妃是莞州最的子。”
“當年皇帝南下,行經莞州時無意間一見,看中了槿妃的容貌,不顧已有婚約在,強行把帶回了宮,直接冊封妃位以示恩寵。可初夜沒有落紅,皇帝便懷疑不貞,很快就冷淡了態度。”
“落紅是太后命人去取的。宮中侍婢沒有在床上看到子初夜應有的落紅,如實回報太后之后,太后邊的嬤嬤說這種況雖不多見,卻并不是沒有,不能因此就證明子不貞。”
況且人是皇上強行帶回來的,就算不是子,那也是在認識皇上之前,算不得欺君之罪。
然而涉及皇族面之事,歷來沒有道理可言。
錯雖不是犯下的,但太后對不滿,皇帝心里也生了隔閡,最重要的是,皇帝只過槿妃一次,之后出于心里的懷疑就一直沒再寵幸。
可兩月之后,槿妃卻有了孕。
帝王后宮勾心斗角一直都在,槿妃有孕時,皇帝已經有了五個兒子一個兒,正是后宮嬪妃爭寵最激烈的時候。
許多事如今敘述起來似乎只需三言兩語便足以說清,可沒有親經歷過當初那些暗與齷齪,謀與算計的人,便委實無法了解人心究竟可以險惡到什麼地步。
只因初夜沒有落紅,所以被強迫宮的子人冷眼和轄制,直至最后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槿妃失寵之后,皇帝很快就有了一個新寵,封號雪嬪,一個冰玉骨的弱人,景帝含在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雪嬪打破了以往寵妃得寵的最長時間,直到槿妃生下一個兒之后兩年之,雪嬪還是后宮第一得寵的人,無人能過的風頭。
可惜紅薄命。
風頭太過,得寵太盛,腹中胎兒對于后宮諸位后妃來說是個莫大的威脅。
雪嬪被太醫診出有孕那年三月,無故暴斃,一尸兩命。
皇帝陛下雷霆震怒,下令徹查,帝王怒火蔓延整座后宮,人人自危。
那一年,七公主剛滿三歲。
作為失寵的妃子,槿妃在后宮的日子早已跟平安順遂無緣,被太后召見那一刻,幾乎已經看到自己以后的命運。
“七公主剛滿三歲,是皇族脈,哀家會護安然長大。”太后和藹可親的語氣里難掩威,“但你害死雪嬪一事,哀家卻護不得。”
作為一個在短短幾年之就嘗遍人冷暖的子,槿妃聰明地聽出了太后這句話底下藏的深層含義——
認下害死雪嬪的罪名,太后可保七公主無憂。
若是不認這罪名……
若不認這罪名,太后有的是手段讓母二人一起悄無聲息地從后宮消失。
雪嬪不是槿妃害死的。
可這個罪名,太后卻要讓來認。
作為一個沒有家族庇蔭,不帝王恩寵的妃子,槿妃的日子早已給打冷宮沒什麼區別,太后若要死,又豈有反抗的余地?
所以槿妃死了,畏罪自殺,留下一個三歲的兒。
七公主生孤冷不近人麼?
也許天生如此,也許是后天了一些事的影響,總之,三歲不是一個擁有完整記憶的年紀,很多事在印象中已經模糊。
若非有人在今晚把當初的事都告訴了,這件事也許終其一生都沒辦法弄清楚。
夜紅綾沉默倚著錦榻,眸心一片寒涼。
所以的母妃其實是死于太后之手,而太后手里掌握的所謂不是皇帝親生的籌碼……不過是當初母妃沒有落紅而衍生出來的一個謊言而已。
緩緩抬手,夜紅綾靜靜注視著自己修長纖白的五指。
這雙手,也許又該到了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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