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強忍著心中的驚濤駭浪，恭恭敬敬地提著蘇睿三千塊的Brigg，跟在昂首闊步的滴答後，彥偉萬般無奈地背起了已經睡得人事不省的於衿羽。

夜風吹頭頂鉛灰的雲層，樹枝簌簌投下遊移的暗影，幾片葉、些許廢紙廢袋打著卷“刺啦”拖地而去。蘇睿穿了件看上去頗有些年份的橄欖薄風，貌似隨意的款式，細看肩領、褶皺、收口卻細節考究，極襯他細腰長的好材，走在積著水裂了口的水泥路上，依然不知多瀟灑寫意。

歡努力甩開滿腦子的胡思想，隨口吐槽：

“我怎麽覺自己像你家菲傭？”

“我家不用菲傭。”

歡衝蘇睿的背做了個鬼臉：“對，您家都是打著領帶穿燕尾服的管家，懂服飾搭配，會籌備晚宴。”

“還懂五國語言，能保養古董名畫，會品鑒紅酒雪茄，從SAS……英國特種空勤團退役，飛機坦克都能開。”

他如同敘述的平淡語氣一時震懾了歡，以至於聽到後半截，才咬著手指問道：“你開玩笑的吧？真的假的？”

“假的。”

淡淡的兩個字從蘇睿弧度優的裏吐出來，不帶一波瀾，歡愣了三秒才反應過來，下意識提著傘就了過去。

“三三，住手！”

勾著彥偉脖子，一直幸福地在裝暈的於衿羽一聲暴喝，偉大地暴了自己，險險阻止了死黨犯錯。

“不提Brigg的價格，他上那件風可是Barbour，雖然春秋薄款兩三千也能買到，但號稱能穿一輩子的Barbour打蠟風是不能水洗的，要專業的蠟伺候。Barbour家蠟50刀起，而且國沒的賣，一般買他家風都會送回店裏去保養。”

被土豪之氣瞬間搞蔫的歡苦著臉回頭，正看到衿羽用死死圈住了彥偉的腰，借著酒勁磨蹭著他的背：“彥哥，我不是裝，頭暈得厲害，走不。”

“衿羽，別鬧了。”

歡想起彥偉是把那尊“大佛”請過來的罪魁禍首，滿腔怒火連著之前被嚇到的驚惶噴薄而出，理直氣壯出起了餿主意：“寶貝，彥偉要放你下來，你可以抱他的哭喊他對你始終棄，小鎮子最看這種熱鬧，包管五分鍾就給你湊一堆上來。”

衿羽偏著頭，兩眼直放：“有用嗎？”

彥偉拔高音量：“三三！”

歡眉頭一挑：“哎！偉哥，我幹嗎！”

彥偉把牙磨得吱吱響：“你知道我最討厭別人我這個！”

“你不是總嫌我從來不好好喊哥嗎？一次喊個夠啊，偉哥，偉哥，偉哥！”

歡氣彥偉氣得正爽，一直走在前麵的蘇睿忽然停下了腳步：“Viagra俗稱偉哥，是Pfizer公司研發的治療男起功能障礙的藥，你……”

“我作為一個的，為什麽會把治療男起功能障礙的藥掛在邊，還大聲喊，對吧？姐樂意，姐喜歡！”歡打斷他的話，擺出表包裏摳鼻的樣子，笑得一歪，“不好意思，鑒於還需要和你共一段時間，本人臉皮已經回爐改造，加厚了兩層，這種吐槽對我已經不管用了。”

蘇睿譏笑：“看來我還應該表揚你追求進步？”

歡手一攤：“歡迎表揚。還有，對於你如此熱心維護偉哥的行為，我還是很欣的。”哪怕彥偉的正牌CP是的親親小羽。

“把你腦袋裏那些髒東西給我丟了。”

“偏不！滴答，走，姐姐帶你跑步醒酒去。”

歡大笑著招呼Dirac狂奔起來，一運服非紅非橙，極不周正，在夜裏跳躍著，像簇安分不下來的火。蘇睿覺得有彥偉打底，自己開始適應肆無忌憚的笑聲，鄙的玩笑，還有永遠糟糕的品，他甚至開始好奇，怎麽會有人在有如此出記憶力的前提下，把自己的生活打理得一塌糊塗，卻又沒心沒肺地快活著？

就像最初的最初，他在遊戲裏剛認識彥偉時，也不過是好奇什麽樣的豬隊友可以永遠找死，卻永遠死得那麽樂嗬。

家這兄妹倆的上有種類似的仿佛野草般蓬旺盛的生機，糙卻無比真實，打不倒的樂觀，以及不設防的熱誠。

蘇睿默默地看著歡飛跑到街頭又折返，歎了口氣：“人攝酒後，依靠乙醇氫酶將乙醇的兩個氫原子掉，分解乙醛，乙醛氫酶再掉乙醛中的兩個氫原子，將之分解為二氧化碳和水。運加快循環，肝髒……”

“算命的，說人話，說我能聽懂的話。”

今晚第三次被歡打斷話，蘇睿再次生出了麵對時屢屢而來的無力：“酒後運不會幫助醒酒，反而會加重人負擔，甚至導致猝死。”

不知是酒勁上了頭，還是跑步跑出來的滿臉通紅，歡一把猛揪住了他的袖，又驟然想起衿羽科普的風品牌，手往下一恰好抓住了他的手：“你不早說！我好像暈得更厲害了。”

的手並不是書中常用來形容孩那種若無骨的荑，因為常運和幹活，的手指舒展而有力，掌心和指節上都有小繭。蘇睿習慣地判斷出，握筆姿勢不對，拿筆也用力錯誤，指腹飽滿，指尖有墊，是小時候練過多年鋼琴，嗯，可能會打籃球……

蘇睿唯獨忘記的是，在第一時間甩開這雙住自己的手，看得知他脾的彥偉瞠目結舌。

待歡熱乎乎的掌心沁出汗意，激得蘇睿汗一立，想再甩開的時候，已經被死死掐住：“算命的，你是扶我回去，還是讓我吐你上？”

一旁的彥偉心澎湃低聲哼起了“咱們個老百姓呀，今兒個真高興，一降一呀，看呀麽看大戲”，蘇睿冷颼颼朝他看來。

彥偉特別無辜地將背上的衿羽顛了兩下：“這個，蘇教授，你看，我也沒空。”

於衿羽著他的臉，擺出一模一樣特別誠摯的表：“嗯，他沒空。”

“你搞定。”

蘇睿麵不改地把歡直接掀翻在地，揚長而去。

Dirac則落井下石跳到了歡上，把得一腔穢湧到了嗓子眼，確認沒有力氣再陪自己撒歡後，擺出和自家主人一樣嫌棄的臉，從鼻子裏哼出一口氣，踏著優雅的步子跟著蘇睿走了。

“真他媽的什麽人養什麽狗，喂不的白眼狼。”

歡扶著路邊電線桿大吐特吐完，了，惡狠狠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