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與羅宜秀餵魚回去遲了些,羅老太太便不高興,又拘著宜寧不要出來了。
老人家親自帶著宜寧讀書寫字。
羅家書香門第,就是孩也要會讀書寫字,為此宜寧的父親還特地請了先生來教導家中的姑娘們。宜寧病著不能去進學,但閒著也是無事,乾脆練練那手狗爬字。
宜寧艱難地趴在小幾上。
前世還在閨中的時候也總是強自己練字,但是練了這麼些年也隻是勉強算工整,想自己也許真是冇什麼讀書的天分,乾脆把力投學紅中。現在這小嫡份太高,家世太好,不讀書恐怕還不行。
羅老太太讓丫頭把的描本拿來了,又開了槅扇,自己在旁邊看著練。跟說:“你父親是我的老來子,雖說大家都寵他,我卻不敢懈怠,所以他才寫得出一手好文章。你母親當年從顧家嫁來,也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你可不能丟了他們的臉。”
宜寧地點頭,垂下頭練字。
羅老太太一會兒之後再看,竟然趴在長案上睡著了,小孩的臉頰靠在紙上,沾了墨跡。白生生跟包子一樣,眉梢那顆殷紅小痣卻十分的可。
羅老太太看得笑出來,輕聲吩咐徐媽媽:“抱進去睡吧。”
宜寧練字練得打瞌睡,醒來發現自己睡在碧紗櫥裡。頗有些不好意思,了孩子之後,的確有了小孩的子,居然練字都能睡著。羅老太太見終於醒了,便丫頭擺晚膳。
宜寧覺得練字真是消耗力,吃完了一碗飯,還加整碗的糯米紅棗粥。羅老太太就道:“按說你父親、母親都是出名的有才學的,怎的你就不行了?”
宜寧也很無奈,這輩子被才是無了。就歎道:“祖母,我也想好好練字,但是一看到書就打瞌睡,我也不想啊。”
羅老太太笑著了孫的頭,說:“你大哥、二哥要回來了,前些日子你不是總說,字練好也給你兩個哥哥看嗎,如今怎麼越發的懶了。”
羅老太太說的大哥、二哥是長房陳氏的兩個親生子。說來陳氏真是個有福的,宜寧的大伯雖然有妾室,但是隻生了兩個庶出的兒,陳氏卻生了兩個嫡子嫡。
相反林海如便冇有這麼好的福氣了,進門之後一直冇有孩子,就這點上便冇有立場。才一直讓喬姨娘踩在頭上,生了兒子之後,喬姨孃的腰板就更筆直了。
兩位哥哥一直讓陳氏教得溫文爾雅,平日對幾個妹妹都一般的好,小宜寧非常喜歡隔房的兩個哥哥,前幾日他們一起去拜訪什麼老師了,小宜寧地想了他們好幾日。
宜寧卻當然對這兩個哥哥冇什麼興趣,隔房的兄長,再親也是隔房的,總不會比過自己的嫡親妹妹。
冇過幾日,果然兩位哥哥就回來了。
羅宜玉與羅宜秀也很高興,西次間裡說說笑笑的很熱鬨。羅懷遠與羅山遠又拿了許多禮分給幾位弟弟妹妹,羅宜玉與羅宜秀得到的是一對嵌碧玉葫蘆的簪子,宜寧的是一對玉非常漂亮的雙和田玉手鐲,兩玉纏,戴起來叮叮咚咚,緻漂亮。宜憐的是福祿壽的玉佩,三歲大的羅軒遠得了一個長命鎖。
羅宜秀一向不在意細節問題,羅宜玉卻撇了,幽幽道:“怎的七妹妹的禮就好看些?”
羅宜玉今日穿了件淡白底的褙子,雪白的挑線,墨綠腰帶,顯得非常漂亮出眾。
陳氏知道長向來心氣兒高,放下茶盞淡淡道:“你妹妹年紀小些,比你們的禮好也是自然的。”
宜寧晃了晃兩隻鐲子,確實很漂亮。讓雪枝給收起來了。
這時候丫頭進來屈說:“老夫人,三爺來給您請安了。”
宜寧聽到這句話就下意識地往門口看。那高大清瘦的影出現之後,彆人也都不地看向他。羅慎遠不卑不地給老太太行了禮,羅老太太讓他坐下了。
宜寧看他穿著一件淡青竹葉紋額直裰,心想他還喜歡竹葉紋的。丫頭上了茶之後,他用右手捧了茶杯,袖下的時候,宜寧分明看到他手背有一道猙獰的疤痕。想到這是因為救小宜寧傷的,宜寧總覺得這傷疤格外的猙獰刺目。
茶杯的熱氣氤氳著,春末的又好。羅慎遠年俊秀的側臉更顯平靜,似乎對熱鬨的一切視若無睹。
羅老太太卻笑著說:“懷遠心疼咱們眉眉兒,這小丫頭也念著你們呢。前幾日老說要練好字給兩位哥哥看,的盼著你們回來。你們瞧瞧,的字是不是比原來好看些了。”
羅老太太讓雪枝把宜寧寫的字拿出來給大家看,羅懷遠看了笑著說:“是進步了許多。眉眉,大哥送你的銀狼毫筆用著還習慣嗎?”
宜寧隻得道:“習慣習慣。”
眼看要到晌午了,陳氏等也不好留在羅老太太這裡吃飯,便帶著兒告退了。
羅慎遠卻留了下來,他沉默了一下,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
“祖母,這是孫兒房裡做的桃片糕,我嘗著香可口,就給您帶了一些過來。”
他把紙包放在了小幾上。
羅老太太瞥了一眼,淡淡地道:“小小點心,我房裡也有做的,不用你費這個心,還是拿回去吧。”
羅慎遠坐著冇有。
宜寧正在喝水,差點被水給嗆到了。抬頭看著羅慎遠沉默平靜的神,心裡就跟小貓抓一樣,真想代替羅老太太把東西收了。
羅慎遠卻自嘲地笑了笑:“那是孫兒多想了。”又把紙包放回了懷裡,起告辭。
宜寧終於忍不住了,咳嗽了一聲道:“那個,祖母啊,我突然想吃桃片糕了。還是讓三哥把東西留下來吧。”
羅老太太颳了刮小孫的鼻尖,寵溺道:“你剛纔吃了小半隻的醬肘子,喝了粳米粥,還能吃得下糕點嗎。小心不消食。”
宜寧眨了眨眼說:“我就是想吃啊。”
羅老太太靜默了一下,直歎氣道:“罷了罷了,你七妹要吃,便把東西留下來吧。”
羅慎遠又把糕點放在了小幾上,行禮退下了。
羅老太太把紙包拆開,掰了一小塊雪白的糕點餵給宜寧:“吃吧,你不是要吃嗎?好個冇出息的東西,這點糕點咱們做不出來,非要讓你三哥留下來。”
宜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羅老太太手上的糕點咬來吃了。接著羅老太太第二塊、第三塊、若乾塊又送過來了,才抱著羅老太太的胳膊說:“祖母啊,我都吃了小半隻的醬肘子了,吃不下糕點了。”
“早看出你古靈怪的有鬼。”羅老太太點孫的眉心,“不消食了吧。雪枝,去給眉姐兒煮酸梅湯來。”
西次間外,羅慎遠站在一棵初放的海棠花樹下,聽到裡頭羅老太太和宜寧說話的聲音。
跟著他的小廝小聲問:“三爺,小的就弄不明白了。既然知道老太太與您不和,不會收您的東西,為何還要送呢。”
羅慎遠抬頭看著開放得簇簇擁擁的海棠花,緩緩地說:“你懂什麼。”屋子裡孩兒的笑聲非常明快,好像真的冇有冇有毫憂愁的稚一樣。半晌後他收回目道:“走吧。”
陳氏的次間裡點著燭火。
從羅老太太那裡回去之後,就和自己的兩個兒子討論讀書的事。羅宜秀困了,躺在母親的懷裡睡覺。一會兒丫頭卻過來說,三小姐在自己房裡委屈,不肯吃晚飯。
不說還好,一說起來陳氏就不高興了。人把羅宜玉來,看到沉下臉就開始訓話:“你都是要及笄的姑娘了,怎的比秀姐兒還不著調。可是長了脾氣了?和一個小孩兒計較,說出去可不人笑。你七妹妹年紀小些,又得你祖母的寵,讓著一些怎麼了。”
羅宜玉被劈頭蓋臉被訓了一頓,委委屈屈地說:“我就是氣不過大哥,憑什麼對七妹比對我好。”
陳氏簡直恨鐵不鋼,冷冷道:“羅宜寧冇有娘教,驕縱便驕縱些了。你可是我好生教養的,如今也慣出脾氣了。你怎麼不想想,你模樣才學比出挑,父親的職比你三叔高,你的兩個哥哥讀書又好,以後若是能中舉中進士,羅宜寧如何能跟你比?你看宜秀怎麼從冇說過。”
突然被點名的羅宜秀迷茫地從陳氏懷裡抬起頭。
羅宜玉就是氣不過這點。
明明都是的親兄弟姐妹,怎麼羅宜秀更喜歡宜寧,就連兩個兄長都對宜寧更好。子又高傲,總覺得宜寧樣樣不如自己,讓占了上風如何能忍。
“他們三個都是喜歡宜寧,當宜寧是他們的手足了。”羅宜玉氣得眼淚在眶裡打轉。
羅懷遠聲安:“妹妹,你這是什麼話。我與宜寧畢竟是隔房的,與你卻是同胞兄妹,自然是和你親些。彆說是和羅宜寧了,就是咱們二房裡,我們兄妹倆也是最親近的關係,我肯定是最護著你的。送些東西算什麼,妹妹你好好想我為什麼送好東西。”
羅宜玉隻管張著淚汪汪的眼睛看著他。
羅懷遠重重歎氣:“你可知道,宜寧的姐姐慧姐兒嫁的事哪個侯門?”
羅宜玉說:“我自然知道,是定北侯傅家。”
“那好,你可知傅家與誰好?”羅懷遠又問,當然他冇想自己這個妹妹明白,直接道,“定北侯傅家與寧遠侯陸家是世。侯爺傅紹與陸嘉學更是有私。那陸嘉學何等的權傾天下,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定北侯爺在朝堂上的地位才水漲船高。不然你以為為什麼大家都縱著七妹妹,還不是因為慧姐兒嫁了定北侯世子……”
羅宜玉覺得這關係七拐八拐的也是複雜,但聰明,也算是勉強搞懂了。總之其中的關係牽扯很複雜,關係到哥哥們的仕途,不要隨便就是了。
羅宜玉才含淚點點頭,小聲說知道了。
陳氏歎了口氣:“我最近也是放縱你了,罷了,以後你不跟著宜秀們去進學了。眼看著你也要說親事了,我好好地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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