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國公低頭看向手中的子，面上竟閃過局促。

許夫人依舊不余力地指責：“靖央，你剛回來就打砸院子，你父親也是被你氣著了。”

“那我砸的不對麼？”許靖央反問。

威國公立時回答：“砸的對，寧可不要這些東西，也不能讓別人懷疑。”

許夫人看他一眼，言又止，到底沒說什麼。

對此，許靖央暗中冷笑。

太清楚爹許撼山的格。

所有人，都沒有他的功名富貴重要。

誰幫著他保全名聲，誰就是他的好兒。

“父親既然拿著家法來了，外面那些冒犯我的刁奴，就請父親代我懲罰。”

方才他拿著家法一路怒氣沖沖過來，被不家仆看見了。

打家仆，是給自己臺階下。

許夫人一把握住他手腕：“老爺，那些人都是箏兒的仆從，伺候多年了……”

“就是因為平時對他們約束不嚴，才敢說出這種話，打！”威國公甩開許夫人的手，握著子轉朝外大步走去。

很快，外面傳來家仆罰，求饒哀嚎的聲。

許夫人臉蒼白，回頭盯著許靖央，眼神像極了刀子。

“靖央，你剛回家，打了青嬤嬤，又唆使你父親打別的仆從，你非要鬧得家宅不寧才好？”

“青嬤嬤老眼昏花，連我都不認得；外面那些奴仆更對我出言不遜，這幾個刁奴打殺了又如何？為著許家的名聲，母親不必可惜。”

許夫人被堵的一口氣在嗓子眼里，最后只留下一句“好自為之”，便匆匆出門去勸威國公了。

很快，那些奴仆就被打的皮開綻，半死不活地被人拖走。

威國公吩咐許夫人：“人把飄花院好好拾掇出來，還給靖央。”

許夫人皺眉：“還給住？那箏兒住哪兒？”

“箏兒隨便安排，但靖央不僅要住回的院子，更要住的好，這件事上你別犯糊涂！”

威國公說罷，負手離去。

傍晚，天晦暗，一場雪飄下來了。

院子里的漬已經被拾掇干凈。

在鋪好的床榻上打坐，用功出的寒氣。

渾冒汗，猶如被水洗過了一樣。

白天跪在雪地里的那些寒氣，盡數催發汗水。

半個時辰過去，許靖央臉部紅潤有，氣運行通暢。

竹影，竹影一進門，卻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小姐別殺奴婢。”

許靖央拿帕子拭額角的汗水，眸掃過去：“何出此言？”

被小姐允許在門外聽他們說話，就聽到了一個驚天。

“小姐，奴婢絕不會將您的事往外，寧死也不會背叛小姐，求小姐給竹影一條活路！”

竹影怕極了。

威國公氣勢洶洶來找麻煩，最后許靖央卻借著他的手，直接收拾了那群奴仆一頓。

院子里被砸了那麼多值錢的東西，威國公什麼也沒說，還重新讓人布置了院子。

短短的一下午，小姐四兩撥千斤，就徹底把不利的局面扭轉了。

竹影知道憑小姐的本事，想要死這個小丫鬟，輕而易舉。

看著竹影瑟瑟發抖的樣子，許靖央語氣平靜：“起來吧，我本沒想要你的命。”

“讓你聽見這些事，是因為你作為我邊最親近的人，早晚要知道。”

“小姐……”

“竹影，你覺得我爹娘待我如何？說真話。”

竹影頓了頓，低下頭：“他們太偏心，只是奴婢不明白，小姐這樣拼死為家族付出，他們為什麼要這樣？”

許靖央卻笑了，說得漫不經心：“因為母親恨我，我做的這些，在他們眼里不是功勞，是彌補虧欠。”

當初許夫人懷的時候，確實是龍胎。

生產那日，聽母說，許夫人先生下男胎，再生的許靖央。

讓大家都沒想到的是，許靖央的小手抓著男胎的一只，就這麼一起被生了出來。

男胎孱弱，生下來沒過多久，就夭折了。

有經驗的穩婆私底下告訴，龍胎在娘胎肚子里就會搶營養。

從那以后，許夫人一直認為，是許靖央搶了孿生哥哥的生機，害的失去了長子。

許夫人找來道士做法超度，道士說龍胎一生一死是不祥，要是許夫人還想再要個兒子，就必須假裝這個長子還活著。

所以，許府上下只有主院的人，知道龍胎里的男胎死了。

其余人都以為男胎生下來孱弱，被許夫人送去道院靜養。

也正是因為如此，許靖央十四歲那年，才有機會扮男裝，頂了那早死兄長的份，替父從軍。

從小就知道母親不疼，母親總是擺出嚴厲且漠然的姿態，給定下無數條要求。

那個時候許靖央天真地以為，自己表現得好一點，母親就會對另眼相待。

所以努力習武，一個人活出兩個人的份。

母親但凡朝出一個冷漠的眼神，便會立刻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被親制了太久太久，久到上輩子生辰宴，母親笑著朝遞來酒水，還以為真的是為慶祝新生。

竹影流淚，心疼許靖央的遭遇。

“往后在這府里，奴婢豁出命去，也要護著小姐。”

許靖央將扶起來：“該豁命的，是他們。”

竹影忍不住說：“小姐，要是他們做的太過分，您就去找長公主做主，畢竟今天長公主也說了，您若有難，可以去找。”

許靖央瞧著桌案上搖晃的燭，眸中漆黑加深。

“人只能在錦上添花的時候用，平時雪中送炭不能指別人，得靠自己。”

報仇雪恨這件事，必須親手布局，送這一家狼心狗肺的人下地獄！

許靖央從包袱里拿出一盒藥姜丸，送給竹影。

讓涂抹在膝蓋上，能出今日跪雪地的寒氣。

竹影恩戴德地收了，又幫許靖央燒水沐浴。

夜里，許靖央躺在榻上。

回府雖然開了個好頭，卻并不意味著之后的日子好過。

現在威國公的榮耀，已經被皇上賞賜了下來。

半個月之后，皇后會舉辦宮宴，邀請許夫人帶著兒出席。

上輩子許靖央被勒令留在家里，許夫人帶著許箏進宮。

們回來后沒多久，皇上賜封的圣旨也到了。

許夫人被賜封誥命夫人，連許箏也為了郡主。

聽說是許箏宴會上彈奏了思念神策將軍的琴曲，引得皇上容，才又不斷加封許家。

許靖央不愿這些榮耀再落到們上，得提前做點什麼應對。

而且，記得，在這宮宴之前，許夫人還為許箏做了一件大事。

次日一早。

許靖央吃著白粥咸菜，并一碟百合蒸蛋。

竹影說：“有些清簡，但廚房說，沒有多的了。”

憤憤不平，知道廚房在為難們。

許靖央對此卻格外看得開。

“這些菜不差，將就吃。”在邊關吃過更難以下咽的飯。

竹影抿了抿：“小姐，奴婢一定想辦法讓您吃好點。”

這時，門口傳來喧鬧聲，伴隨著怒氣沖沖的罵——

“許靖央呢？讓滾出來！”

聽到這個聲音，許靖央眸冰冷。

親弟弟許鳴錚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