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區區捧殺！

“大姑娘，您總算回來了。”祝嬤嬤怪氣道，“您徹夜不歸，去向太夫人請過安了？”

顧知灼高高在上地說道：“我回我自己家，需要你一個下人說三道四？”

“你……”

“你什麽你！”顧知灼冷哼道，“一個下人對著主子指指點點，太夫人就是這樣教的？”

祝嬤嬤噎了一下，趕忙把手放了回去。

顧知灼徑直朝前走去。

祝嬤嬤在後沉沉地說道：“奴婢會把您的這些話一五一十都稟報了太夫人。”

哎呀，果然又要去告狀了，真是老一套。

顧知灼停下了腳步，祝嬤嬤以為是怕了，角高高翹起，等認錯。

然而，認錯沒等到，只等到了一句：“對了，祝嬤嬤，你這麽喜歡蕊黃，走的時候記得帶上。在路上，你們好好說，好好論，好好想想怎麽告狀。別擾了我這院子的清靜。”

一甩袖：“送客！”

祝嬤嬤氣得直打，從齒裏出字來：“大姑娘，奴婢這就告退！”

說完，黑沉著臉就走了，腳步踩得極重，宣洩著不快。

蕊黃傻了眼，半張著。

姑娘這話，是想要把掃地出門？

顧知灼的目掃過院子裏頭的下人，們大多驚疑不定，更有人小心翼翼地去看蕊黃的臉。

哎。

顧知灼有些無趣。

不止是這個府裏，就連自己院子裏頭的人，都收服不了。

從前的自己，到底是多沒用啊。

上一世，公子在世時就曾教過：人固難全也，權而用其長而已矣（注）。

瓊芳忠心，就是子太，過于聽話。很好，但是降不住人，讓管著這院子裏頭大大小小的人和事，實在也是有點為難了。

“晴眉，你來管這院子。”

啊啊？晴眉呆了一瞬。

頭一回當探子，剛來第一天，就混目標的心腹了？

不是！

顧大姑娘還記得自己是東廠的嗎？

顧知灼拍了拍的肩膀，笑地說道：“這院子上下，從今以後，就給你了。”

“有姑娘我給你撐腰。”

這句話說得擲地有聲。

“看看我這姓顧的，能不能做得了你們這些顧家家生子的主。”

蕊黃的心似被狠揪了一下，口而出：“姑娘！”就發現顧知灼已經帶著瓊芳走進了屋裏，仿佛對外頭發生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有些不安。

晴眉：“……”

好吧，督主讓來給姑娘當丫鬟。

那就當好這個丫鬟了。

晴眉笑地站在廊下。

丫鬟和婆子們大都驚疑不定，淩霄院裏，瓊芳和蕊黃都是大丫鬟。瓊芳從來就只在姑娘邊服侍，寸步不離，這院子裏頭的大小事，向來是蕊黃說了算。

如今這是……

要變天了？

“看什麽看！”蕊黃大步沖到面前，厲荏道，“我可是夫人給的。”

“這淩霄院，還由不得你一個來歷不明的小賤人做主。”

晴眉笑得一派天真：“蕊黃姐姐，你我什麽？”

的，看著就很好欺負的樣子。

蕊黃有了底氣，脖子一仰說道：“小賤人！”

話音未落，晴眉就掄起了一掌，打得腳下趔趄差點摔倒。

蕊黃捂著臉，怒了：“你敢！”

晴眉細聲細氣：“蕊黃姐姐，你剛剛，我什麽？”

“小……”

蕊黃破口就想罵。

晴眉著雙手的指關節，笑盈盈地看著。

這作太過憾人，蕊黃餘下的話生生地咽了回去，嗆得差點咳出來：“你、你想做什麽？”

晴眉隨手一指下頭的使婆子：“趕出去。”

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晴眉也是和和氣氣。

使婆子面面相覷，心中各自思量。

院子裏的丫鬟們小心翼翼地往後退了半步。

蕊黃得意地擡高下，是夫人的人！這府裏，誰敢。

所有人的表都倒映在了晴眉那雙黑黢黢的瞳孔中。

喲？

晴眉出藏在腰間的黑長鞭，呼嘯著一鞭在地上，一顆小石頭應聲飛了起來，一分為二。

下人們全都了脖子，這鞭子落在自己上，保管皮開綻。

晴眉又丟出一個銀錁子，銀錁子滴溜溜地滾到了幾個使婆子的腳邊。

有婆子咽了咽口水。

像們這樣的使婆子，是府裏頭月例最低的，這一個銀錁子足足能抵們半年的月錢了。

是鞭子，還是銀子。

正常人都不需要做選擇。

一個紅臉婆子的作最快，飛撲著撿起了地上的銀錁子，也不需要晴眉再說什麽，高高舉著手上灑掃用的大掃把就朝蕊黃的上打過去。

掃把上的塵土和枯葉沾了蕊黃滿。

“去！去去！”

就像是在驅趕小貓小狗。

“啊啊啊！你敢！我要去稟了夫人。啊！”蕊黃尖連連，不停躲閃著，還是被步步向了院門。

紅臉婆子一把把推了出去，又作利索地把院門一關。

蕊黃在外頭不停地拍打著門，又喊又罵。

紅臉婆子充耳不聞，一臉討好地看向晴眉。

晴眉笑地站在原地：“都給我安份點，該幹什麽幹什麽，擾了姑娘休息，仔細了你們的皮！”

用馬鞭點著們，溫言細語，特別好說話。

晴眉理了理子，腳步輕盈地進了屋子。

不等說話，瓊芳沖做了一個安靜的作。

顧知灼靠在人榻上，著自己的額頭，模樣有些萎靡。

“沒事，你說吧。”

顧知灼接過瓊芳遞上的茶碗，小口小口地噙著溫水。

晴眉輕快地說道：“姑娘，奴婢把人趕走了。”

把發生的事說了一遍，聽得顧知灼不莞爾，掌道：“就這麽說定了，我這兒全給你，有什麽拿不定主意的，可以問瓊芳。”

晴眉：“……”

顧大姑娘就這麽不見外嗎？

就連瓊芳都在點頭，笑得一點心機都沒有，就真沒覺得自己初來乍到就占了的地位嗎？

晴眉只能：“好。”

總覺得自己這暗探的當得……好像哪裏怪怪的。

不等細想，顧知灼略帶疲憊道：“我先去睡一會兒。”

腳下綿綿的，一站起來就踉蹌著扶上落地屏。

“姑娘。”瓊芳連忙扶住，小心地用手背搭上的額頭，滾燙的溫讓瓊芳嚇了一大跳。

自打昨夜吐了那口，就有些低熱，本來也沒什麽，可從百濟堂出來後不久，顧知灼就發現自己的溫開始攀高，燒得更厲害了。

擺擺手：“帶回來的藥，你替我煎了，等我醒了吃。”

由著瓊芳扶著回閨房，倒頭就躺了下去。

意識迷迷糊糊的那一刻，顧知灼忍不住想著。

上一世，發了熱，昏迷不醒。

這一世，也是。

哎，就知道，這場病還真是躲不過。

這一覺，顧知灼足足睡了好幾個時辰，中途醒來喝過藥後，就又睡著了。

一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高熱才退，汗水浸了裏，嗒嗒地在了皮上，粘膩的有些難。

瓊芳已經備好了熱水。

洗漱後又換了裳，顧知灼頓覺舒坦不。

院子裏頭沒有小廚房，紅泥火爐上煨了粥，還有瓊芳去善必居買來的小菜。

顧知灼一醒，瓊芳就在圓桌上擺開了。

顧知灼就著小菜喝粥，胃裏暖暖的，舒坦地瞇了瞇眼睛。

晴眉笑地在一旁主稟道：

“姑娘，奴婢把姜婆子調去管了花木。”

姜婆子就是先前拿大掃把把蕊黃趕出去的那個。

顧知灼勺了一口粥，放在口中慢慢咽下。

這些使婆子做得是最雜碎的活，打掃院子，灑掃淨房，漿洗裳……又累、月例又。

晴眉這一調，一下子就從使婆子了管事婆子，不但月例多了，活輕省了，手底下還能有一兩個小丫鬟使喚。

這小小的調，足以讓別的下人眼熱。

顧知灼誇了一句：“做得好。”

這院子裏頭人員繁雜，要是從上到下全都換了，實在太過折騰，也沒必要。

尤其是這些使婆子，和府裏有頭有臉的管事們本就沒有多牽扯，要不然也不至于這年紀了還得幹這些活。

讓們知道“聽話”的好就足以讓們聽話。

晴眉笑得可，又說了一些：

“院子裏頭的幾個二等丫鬟如今分了兩派，四時和清味認定蕊黃還會回來，倒是雪中和春信，開始向奴婢示好了。”

“姜婆子被調去管花木後，使婆子們個個眼睛都紅了，奴婢就讓春信出消息，說是姑娘想再挑兩個管小庫房的婆子。”

“這回呀，那些婆子們全都過來給奴婢表起了忠心。”

顧知灼莞爾一笑。

晴眉這丫頭就跟在驢子的邊吊了胡蘿蔔似的，為了吃上這胡蘿蔔，讓們自個兒去爭去奪。

顧知灼聽得有趣，一連吃了兩碗粥，又喝下一碗藥，才睡下。

等再醒來的時候，臉上的萎靡一掃而，看著銅鏡中白裏紅的面，顧知灼給自己切了脈。

靜靜地著脈象，問道：“大哥有回信沒。”

“還沒有。”

顧知灼就又道：“那京城這幾日有什麽消息？”

瓊芳聽話，顧知灼昏睡前讓多去府外走走，就每天都去茶寮酒館之類的地方逛了逛，街頭巷尾的傳言聽回來不。

顧知灼一問，就說道：“奴婢聽他們說，太清觀的清平真人在閉關時，蔔了一卦，卦象顯示，大啓朝出現了一位天命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