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到家門口時,迎面上出門倒臟水的劉家媳婦,也就是劉國柱的媽。
許向北打了聲招呼,笑著說:“嬸子好。”
劉嬸見他過來,一把潑去盆里的臟水,熱切迎上來,問道:“北子啊,你的中考績也下來了吧,考得怎麼樣啊?”
許向北頓了頓,也不好撒謊,只好含含糊糊地張回道:“還行...吧,考上高中了。”
說完這話,他眼見著劉嬸的臉由晴轉,熱切的笑臉變得扭曲,就差把妒嫉寫在臉上。明明表已經掛不住,卻還要堅持著咧笑笑,眉卻耷拉到角,簡直比哭還難看。
“好的。”劉嬸說。
楊秀華抱著胳膊慢騰騰從店里走出來,一眼便看到正說話的許向北和劉嬸。
妯娌之間總好攀比也好打聽,平時劉嬸就喜歡有意無意把家劉國柱和許向北放一塊兒比,萬事都要分個高下。
今天可算讓楊秀華逮住次機會,自然想狠狠顯擺一把,于是半笑不笑扯起角,裝作不經意關心道:“他嬸子,你家劉國柱考得咋樣啊?”
楊秀華滿意地看著劉嬸的臉由紅變白,噎住一口氣,還要陪著假笑,裝不在乎地答道:“嗐,甭提了,我們家那傻小子啥也沒考上,我哪像秀華姐有福氣啊,有北子這麼個好兒子。”
“他也就是運氣好。”聽見人夸兒子,楊秀華了脯,故作謙虛地說。
劉嬸看著這副得瑟樣,氣不打一來,不甘心被下去一頭,明的眼珠滴溜溜轉著,說道:“你們家二兒子明年也要小升初了吧,要也能上個好學校就好了。”
楊秀華拉下臉來,沒了得瑟勁,大家鄰里鄉親,知知底,誰都知道家二兒子胖小不是那塊學習的料子,常年在班里吊車尾,不是倒數第一也是倒數第二。劉嬸故意提起來,擺明了是說胖小不如許向北。
楊秀華勉強笑笑,一手搭在大兒子的肩膀上,假笑著道:“借你吉言了,有這麼個聰明的哥,我們家胖小肯定能上著好學校的。”
劉嫂哼一聲,又揚起手里的臟水盆抖摟抖摟,故意似的往楊秀華母子上濺。然后便像只心高氣傲的老母,一倔一倔地走回了屋。
“這小賤人。”楊秀華看著的背影,小聲叨咕了一句。
許向北被夾在兩個勾心斗角的中年婦間,不上話,也聽不太懂這里頭的人世故,但他知道,自己考上高中而劉國柱沒考上這件事,他媽高興的。
他仰起頭看向楊秀華,小小聲在耳邊喃道:“媽,你驕傲不?”
“驕傲,怎麼不驕傲,你是我兒子,聰明勁兒肯定全隨我。”楊秀華瞥他一眼,咧笑了,“走,回家,媽給你做了道大菜。”
“謝謝媽。”許向北揚起笑臉,年的面容還帶著稚和真,亮晶晶的眼仁滿是興。
想到這,收回思緒的顧向北抓了抓額前的劉海,著遠嘆了口氣。時隔這麼多年,他還能清楚地記得那天下午,十五歲的“許向北”因為楊秀華的一句“驕傲”而暗自高興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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