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蕭峙在梅園舞了一會兒長槍后,煩躁地停下。
趙福見狀,笑呵呵地上前稟話:“松鶴堂來人了,請侯爺過去呢。”
蕭峙把長槍扔他懷里:“不去。”
想到老夫人昨日催他定下親事,腦子里就嗡嗡響,頭疼。
他不舒服地右肩,又酸又脹,似在醋里泡了一夜。這肩膀舊傷初愈后便在邊疆又傷筋骨,天氣一冷就容易作怪,回京后針灸過、調養過,始終無法痊愈。
這幾日難以忽視的酸脹一直在作祟,難狠了便整宿睡不著。
昨晚倒是睡得不錯,哪知今早練了會兒便又開始發作了。
蕭峙恍然想起晚棠的那雙小手,手指白皙,指甲的,看似弱無骨,按在肩上卻頗有些力道。
他甩甩腦袋,大步流星地回了屋。
松鶴堂,晚棠正在為老夫人頭。
聽到蕭峙不過來,滿心期待落了空。
還有五十七天,宋芷云便要有喜了,有喜當日便會對耳提面命,讓做通房固寵。
晚棠心頭焦慮,但也知道急不得,一回神便聽到老夫人在夸這雙手實在是巧:“老啦,一吹冷風便頭疼,們幾個按得雖好,卻沒這般舒服。”
“老祖宗這是嫌棄上咱們了。”旁邊的嬤嬤姑姑們笑著打趣。
晚棠也笑著說道:“多謝老祖宗抬,奴婢哪里比得上嬤嬤姑姑們。大本是要親自學按蹺孝敬老祖宗的,后來忙著備嫁,便讓奴婢沾學了來。”
一番話既夸了宋芷云,又將自己的按蹺本事和孝敬老祖宗扯到一起。
老夫人很是夸了宋芷云一番,還送了一只水頭極好的翡翠鐲子。
離開松鶴堂后,宋芷云的角一直不下去,當晚沒再讓晚棠值夜,晚棠終于睡了一個好覺。
第三日,宋芷云夫婦剛到松鶴堂,便發現蕭峙也在。
見過禮后,晚棠輕車路地走到老夫人后幫按蹺。
蕭予玦惴惴不安地瞄了蕭峙幾眼,忽而朝他跪下:“兒子前幾日醉酒,聽說是趙福送我回去的,倘若有沖撞,還請父親原諒。”
蕭峙懶洋洋地看過去:“不記得了?”
旁人聽得一頭霧水,蕭予玦卻知道他在問什麼,故作茫然地搖搖頭。
蕭峙冷嗤一聲。
平白無故多了這麼大一個兒子,他其實并不知道該怎麼相。只比他小十歲,雖然不用辛苦養育,但品行也已經定型。那晚瞧得真切,蕭予玦沒到假山之前走路穩著呢,他的好大兒演技不錯。
蕭予玦磕了個頭,額頭撞在地上,“嘭”的一聲悶響:“父親恕罪,那晚兒子和裴侍郎次子吃酒,貿然說起有關父親的傳言,兒子不服氣便與他爭論了幾句……后來便斗起了酒,最后功將他喝倒。”
宋芷云跪到蕭予玦邊:“父親,夫君謹記份不敢手,也是想為父親爭口氣。”
老夫人不悅地看向蕭峙:“你鋸葫蘆了?還不他們起來。”看蕭峙不言語,又無奈地問蕭予玦,“玦哥兒這是聽到什麼傳言了?快跟你父親保證日后不再斗酒。”
“他們說父親有……”蕭予玦晦地朝蕭峙瞄了一眼,再次磕頭,“兒子是武安侯府之人,自然不可任憑別人污蔑父親!”
扯出這些,他那日的酒后失德便算不得什麼大事了。
蕭予玦雖然沒說全,但老夫人聽懂了。
諱莫如深地瞥了蕭峙一眼,這個傳言也有所耳聞,不知哪個賤的說蕭峙有疾,豪門貴胄之間早已傳開。所以才急著辦賞花宴,把蕭峙的親事定下來,好讓謠言不攻自破。
蕭峙被氣笑了,掀起眸子朝老夫人那邊看了一眼。
晚棠覺有強烈的視線落在自己上,屏息不敢表現出半分異樣。但是想到蕭峙那日的驍勇,耳子便開始發燙,很快染上緋。
“好了好了,玦哥兒也是為了維護你,這是他的孝順,沒什麼好苛責的,都起來吧。”
老夫人發了話,蕭予玦夫婦順勢站起。
蕭予玦看蕭峙臉不大好,便討好道:“父親不是舊疾犯了嗎?這丫頭在我屋里伺候,按蹺的本事不錯,我讓給父親?”
討好的意味十分明顯,但蕭峙卻聽出了另一層意思。
這是在提醒他,晚棠是他屋里的人,酒后對手腳算不得什麼。
蕭峙扯了下:“本侯還有事。”
話音未落便起走了,留下一道高大的背影。
蕭予玦錯愕地和宋芷云對視一眼,老夫人尷尬找補道:“他肩膀不舒服,夜里總是睡不好,才會如此心緒不佳。”
“老祖,我還是帶晚棠過去瞧瞧吧。”
老夫人看蕭予玦如此有孝心,自然不攔著,便放了晚棠跟他離開。
宋芷云不便跟去梅園,便留在松鶴堂里和老夫人說話。
蕭予玦一路上又叮囑了晚棠幾句,讓悠著點說話,晚棠乖順地垂著頭。
下的側臉細膩,跟羊脂玉一般,看得蕭予玦再次心猿意馬。好在理智拉著他,到底沒有手腳。
倆人很快來到梅園,蕭峙正在吃茶。
蕭予玦說明來意后,便給晚棠使眼。
晚棠走到蕭峙邊見了禮:“奴婢給侯爺?”
蕭峙未置可否,晚棠著頭皮走到他后,一雙糯的手放上他的寬肩,找到上次位置便開始按。
蕭予玦看蕭峙沒有拒絕,暗暗松了口氣。
片刻之后,蕭峙不耐煩地瞥了蕭予玦一眼:“你還杵在這里做什麼?”
蕭予玦不知哪里說錯做錯,怔愣一瞬。
蕭峙清咳一聲,端起父親的架勢語重心長道:“日后吃酒,多讀書。”
蕭予玦恭順點頭,睨了晚棠一眼后乖覺退下。
屋子里很快便只剩下蕭峙和晚棠二人。
梅園里除了使丫鬟,近伺候蕭峙的都是小廝,到底是比丫鬟們心大意,茶水冷了也沒人及時更換。蕭峙在軍營待了幾年,早已經練就了一的不拘小節,端起冷的茶水便抿了一口。
晚棠眨了眨眼,小聲道:“侯爺肩酸,不宜飲綠茶,奴婢為侯爺換一壺茶吧。”
偌大的屋子里,響起乎乎的聲音,夾著一甜的糯,就在蕭峙耳邊。
像極了小貓崽子在心上撓了一下,猝不及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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