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別！”

卓明月死死護住襟，抖哀求的聲音帶有哭腔。

趁這個醉醺醺的男人一時松懈，卓明月用力踩在他腳背上，想要掙開他。

“媽的。”

卓君朗腳趾吃痛，惱怒的狠狠甩一個耳。將扇倒后，拽著纖細的手臂把從地上拽起來。

他對著卓明月猙獰一笑：“你不聽話，我就母親把你賣給宮里的太監。”

卓明月的臉在月下一片煞白。

嫡母早就在琢磨著把這個庶賣個好價錢。

無論是宮里的太監，還是城東那個玩死了許多個小媳婦的老頭，誰出的價格好，嫡母就把賣給誰。

然而是個瞎子。

八歲之后就瞎了。

這個缺憾那些買主們頻頻搖頭，卻又不舍清水出芙蓉的相貌。

只是他們不肯出高價，嫡母便沒有松口。

可已經十五歲了，是孩子最好的年紀，無論如何這一年里嫡母總歸要把賣出去。

卓君朗很滿意的看著面如死灰的卓明月，循循善道：“你聽話，眼下讓我高興了，我就母親給你許個好人家。”

二哥是嫡母最寵的兒子，他說話自然有幾分重量。

卓明月淚流滿面，“二哥你說話算話。”

“自然。”卓君朗揶揄的看著。

卓明月手臂被拽得很疼，輕輕的說：“二哥我自己來，怕你弄破我服了，一會兒還要回到家宴上去呢。”

“好啊。”

卓君朗拽著胳膊的手一松，下一瞬，心就被狠狠踹一腳。

“！”

他雙手捂，疼得站不住。

卓明月往前跑了幾步，卻被地上橫著的枝干絆倒，猛地撲出去，撲在滿地枯黃的落葉上。

了，仿佛斷了似得疼的劇烈。

完了，心想，這回再被逮住就真完了。

得跑，必須跑。

忍著疼痛拼命爬起來，竟聽見后二哥一聲凄烈的慘。

卓明月下意識的回頭去看，剛巧看到一個男子把劍從二哥的里拔出來。

那人轉眸看向卓明月，手腕一轉。

滴著的細長劍泛出一道刺眼的。

卓明月一，手扶上邊的樹干，軀僵著緩緩蹲下子，扶起橫躺在地上的拐杖，雙目空著前方。

這位義士是來救的嗎？

是為替天行道嗎？

持劍之人穿著華貴，劍袖上的云紋以金線緞繡，腰間的蟒紋佩玉隨著他的作輕輕晃。

他雙眸微瞇，目如鷹隼般凝視卓明月，如同盯著一頭勢在必得的獵。

他眼里有殺意。

趕盡殺絕的殺意。

意識到這點，卓明月嚇得幾哭出來。

方才二哥只是圖，眼前這人卻要命。

他一步步向近，手里劍上的一滴滴落在地上，落葉在他腳下稀嗦作響。

卓明月抖著，以權杖探了探路，微微一歪腦袋，眸中空無一，似乎全憑耳朵在聆聽小樹林里的靜。

開口哀求：“二哥，我們是兄妹啊，你怎麼能這樣對我，你強暴我，不怕天打雷劈嗎？求求你，放過我吧。”

此時，二哥就在離十步遠的地上，下布滿枯黃落葉，自前窟窿迅速蔓延開來。

他手按著口，軀掙扎著起伏了幾下，里噗噗的涌出幾口，緩緩才沒了靜，一不的躺在那人的腳下。

卻似乎什麼也沒有看見。

持劍之人走到面前。

他眉眼矜淡，幽冷的目落在臉上，修長的手指挑起下，端詳淚流滿面驚慌失措的模樣。

他的手指微涼。

卓明月的雙腳如焊在地上一般，拔不能。

看來今日清白和命總要丟一個了。

認命的閉上眼睛，小臉慘白，里栗栗的說道：“二哥，你要就吧，但是不要破我子好嗎，我還想嫁人……”

面前的男人眉間狠狠一皺。

下一刻，他的手被卓明月抓住，按在了的上。

男人愣怔一瞬，猛地出了手。

卓明月哭著說：“二哥是不想在這里嗎，那麼今晚二哥來我房里找我吧……”

說完，的拐杖在地上點了半圈，轉，索著踉踉蹌蹌的往回走。

邊走邊哭，背對著那人和那尸越走越遠，涼風吹過都能猛地一哆嗦。

直到走出這片小樹林，越走越快，直奔閨房，把門反鎖了上。

背倚著門，大口大口的息。

昏暗的屋子里，小蘭正給收拾著屋子，見丟了魂似的，詫異的問：“小姐，怎麼了？”

卓明月強作鎮定：“沒事，剛剛被嫡母罵了幾句。”

的聲音有幾分抖。

那人的蟒紋佩玉，是皇室才能佩戴的式樣，可見份尊貴。

一個工部員外郎家的庶，得罪不起那樣的人。

更何況，是個瞎子，瞎子能看見什麼呢？

所以，今日沒有去過小樹林，更沒有看見二哥被殺。

小蘭嘆了口氣，著桌子，自顧自的說：“今日老爺的生辰宴，那麼多貴人過來，這種場合主母還要為難你，小姐你真不容易。”

卓明月垂在側的手指不由得蜷起，緩緩才放松下來。

對，父親的生辰宴，只是出來小解的，還得盡快回到宴上去。

“小蘭，你扶我去廳堂吧。”

小蘭立馬放下手里的活去扶。

眼看著廳堂將近，著里頭出的亮，卓明月心一沉。

方才在小樹林里摔跤，上衫是沾了些灰的，廳堂燈火通明，總會有人注意到服臟了。

思及此，等到了廳堂門口，稍稍躬，以確保擺及地，踩了上去。

猝不及防的，往前猛撲在地上。

小蘭慌忙扶，“小姐！”

里頭的賓客聽見沉悶的聲響紛紛向外張，附近的幾個下人也圍攏了來。

“卓四姑娘，你沒事吧？”

卓明月聽著那些關懷，在小蘭的攙扶下站起，握穩了拐杖，木然看著前方。

小蘭借著廳堂里頭的亮，這才注意到小姐的上有些臟污。

“小姐摔了這樣，要不回去換一件吧？”

大嫂薄言佩走了過來，輕聲斥責一句，“冒冒失失的，知道你主子有眼疾，也不好生扶著。”

卓明月趕說：“這不能怪小蘭，是我自己太冒失了。”

小蘭面對薄言佩的指責很是慚愧。

的小姐平時走路小心的，此還是平地，便沒料到小姐會摔，今后得更小心才是。

薄言佩示意小蘭回去，自己則扶住了卓明月。

“四妹妹，你住的遠，去我那里換一件吧，省得來回奔波了。”

卓明月點了點頭。

很快換了服回來宴上，眾人的目幾乎是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卓明月。

一個拄著拐杖的瞎子，本就惹眼，可這一回眾人忍不住看，卻是因為上這件服。

卓明月本就生得俏，平日里的素也不能將的姿掩了去。

此時著一襲海天霞的輕羅，隨走廳堂的步伐如落花流水，披帛似曉霞云煙，纖瘦的姿依在薄言佩的側，似春日枝頭輕的桃花。

輕垂眼簾，眼睫濃的跟小扇似的，眼角一點淚痣俏嫵。

人群中一聲輕嘆：“可惜是個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