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星平日都留在家中照看,接送玲瑯上下學堂,今日怎麼突然找過來了?
鄧如蘊心下不安,讓秀娘趕去問問是怎麼回事。
秀娘很快去而復返,臉青白。
說玲瑯在私塾里被同窗的男孩子欺負了,“那些個男孩不知怎麼發現是個小姑娘,鬧著要把趕出來,還把耳朵打傷了!”
... ...
鄧如蘊到的時候,一群小學子圍在私塾先生宅門口,手里拿著石子、樹杈、野果子,從半掩的門間往里面擲去,其中有個胖男孩還道。
“竟敢騙人?一個小丫頭片子也敢來學堂,打你,就打你!”
說著,一眾男孩又把手里的東西往院角落里砸去。
鄧如蘊一步上前,目從男孩們臉上一一掃過,直把這群小孩看得往后連退了兩步,冷冷道了兩個字。
“滾開!”
秀娘甚見有這般冷厲的時候,小男孩們原本還囂張得不得了,此刻卻都被嚇到了,呼啦一下全都跑沒了影。
鄧如蘊這才推開門去,只一眼看到站在墻角里的小姑娘,指尖都涼了一涼。
個頭比那些男孩都矮小,甚至比同齡的小姑娘都小一些,此刻人兒蜷坐在墻角里,裳沾滿了泥土,頭發被扯得七八糟,原本白皙的小臉上出現幾道紅紅的爪印。
最讓人揪心的是,右邊的耳朵被劃開了來,耳邊還在不斷滲出。
“玲瑯?!”
鄧如蘊一聲過去,方才還勉強立在墻角的小孩,在看到的一瞬間,破損的撇了下來,大大的眼睛里淚水積聚,眼淚噼里啪啦地落了下來。
“姑姑... ...姑姑!”
鄧如蘊快步上前,俯將攬進了懷里。小孩哭得委屈極了,不斷著,將腦袋悶進鄧如蘊懷中。
似是聽見靜,私塾先生夫妻二人從房中走了出來,見了鄧如蘊把話都說了。
他們說之前一直好好的,那些男孩子雖然不太同玲瑯說話,卻也不曾欺負。今日不知從哪聽來,都說是個小姑娘混在他們中間的,要去扯頭發。
這一扯就鬧了起來,玲瑯起先躲著避著,他們卻要來扯裳。小姑娘也急了,同他們打在一起,等先生發現的時候,玲瑯已了眼下的模樣。
鄧如蘊心下難得說不出話來。
那一幫男孩子六七八歲的都有,他們都拿著石頭、攥著拳頭、圍著玲瑯的時候,小孩心里得是多害怕,多無助。
私塾先生的太太跟連道抱歉,私塾先生也道已經訓過那群男孩了。只是能在這個年歲讀書的孩子,家中多半還有些錢財關系,先生只能訓斥,也不便拿戒尺狠狠教訓。
只是這樣的私塾,鄧如蘊不會再讓玲瑯上了。
讓秀娘去把玲瑯的筆墨書簿都收起來,私塾先生長長嘆氣,把鄧如蘊多的束脩退了回來。
低頭看向懷中小聲啜泣的小姑娘,私塾先生的太太已經替包扎過耳朵了,鄧如蘊親手把被弄的發啾重新扎好,用披風將裹了起來。
“沒事了玲瑯,不會再有人打你了,姑姑帶你走。”
抱著,一路離開了這家私塾。
只是出了私塾門去,正見有個穿錦緞的婦人,正方才喊的胖男孩說話。
男孩臉上掛了花,“娘,私塾里混進了個死丫頭片子,把我臉都抓破了!”
說完,婦人厭棄地啐了他一口,“連個丫頭片子都治不了,白長了八歲!”
只是說著,目自眼角瞥到了抱著孩子的鄧如蘊上,哼笑一聲。
“小門小戶還想學高門貴,讓個丫頭片子讀私塾識字。也不稱稱自己幾斤幾兩,真是好笑。”
這話出口,鄧如蘊便察覺到懷中的玲瑯,小子了。
腳步停了下來,低頭向玲瑯看了過去,忽的笑了一聲。
“姑姑給你說個笑話好不好?”
指尖輕著玲瑯被蹭紅的臉,聲音卻不大不小往后傳去。
“玲瑯四歲就能同五六歲的孩子一道讀書,最是聰明,但有的人八歲了,也在一道念書,還是學不會。要問是怎麼回事?你猜怎麼著?”
嘖了一聲,“原來,那是個榆木投了胎,長了顆榆木腦袋呢。”
鄧如蘊話音未落,秀娘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連小玲瑯都忘了疼,捂了小笑起來。
欺負玲瑯的男孩呆了一呆,錦緞婦人卻眼睛都瞪大了,“你!”
鄧如蘊卻懶得再同多說一個字,輕哼一聲,抱著玲瑯轉離開了去。
風有些大,吹得巷道上的砂石刮著墻角,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不過有一點,那婦人說對了。
高門貴確實不會上什麼私塾來識字,要麼便跟隨大戶人家的正經族學,要麼便在家中單請西席。連鄧如蘊從前,爹娘也是給請了個秀才先生在家中教讀書的。
只是沒本事,把兄嫂留下來的小兒,送到私塾來讀書,這才出了這樣的岔子。
鄧如蘊心里像被刀絞了一樣,越發將玲瑯抱在懷中。
只是這般小玲瑯反而不安起來,從披風里出小臉看向自己的姑姑,有些忐忑,小手攥了鄧如蘊的袖。
“姑姑對不起,都是玲瑯不好,我不該跟他們打架,都不能讀書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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